“长卿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我这当师父的自然应多加鼓励，所以你也不必感到不安，至少老夫不会为难你。”余龙柏轻捏胡须，漠然道。
牧星表面点头陪笑，实际心里却疯狂吐槽，你口中的不为难莫非指的是刚见面就甩我一道灵压，挤爆我双腿几十条血管吗？
余龙柏显然也知道自己有些言行不一，于是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你小子天赋尚可，有老夫当年八成潜力，这次事件虽然起因在你，但天灾人祸本就无法预测，再加上你又不知晓长卿的情况，所以我也不好过多苛责，只要你愿意以父母之名起誓永不背叛长卿，老夫便认了你这名徒孙。”
“我做不到，让我用父母之名起誓，这绝无可能。”牧星微微摇头，迎着余龙柏逐渐冰冷的视线，凌霜傲雪道，“但我会用我的大道之心起誓——本人牧星永不会叛离小师父，让小师父幸福就是我此生最大的目标！”
“长卿的幸福么……”
面对牧星的誓言，余龙柏神情复杂，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今夜余龙柏来见牧星，一方面是为了初步了解一下这位牧家后人，看看他的品性如何，而从结果来看，牧星给他的以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及格分肯定是有的。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判断牧星究竟有无陪伴在叶长卿身边的资格，天才这一名号不仅仅代表了个体的潜力，更意味着会使人背负上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
如果跟不上天才成长的步伐，不论有何种关系作为维系，双方终究也会分道扬镳，走向不同的道路。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甚至比人与猪的差距还大，倘若无法成为同一个世界中的伙伴，那还是趁早分开来得好，至少能少留下些遗憾，多增加些适合自己的回忆。
“老夫问你，你突破至小一星，总共用了多长时间？”余龙柏问道。
牧星摸着下巴想了想，回答说：“额，具体时长不太清楚，大概在十五至二十个时辰之间？”
“十五至二十个时辰？”
余龙柏双眸微眯，他能看出牧星并没有说谎的迹象，而这也就意味着后者在修行潜力上与千古奇才叶长卿近乎持平！
但这又怎么可能？
叶长卿修炼速度之所以会那么快，是因为崆峒派在其身上做了很多努力，不仅从小用各种奇珍异宝给她打底子，而且为了能让少女与长青剑法完全契合，甚至不惜违背道家理念动用禁术。
可以说叶长卿的潜力，至少有一半与崆峒派的底蕴挂钩。
反观牧星，他父母的名号固然响亮，但发家太晚基本没有多少世代积累，实际牧星能享受到的福利，也仅有平时生活质量上超出平均值而已，可惜这一切都在牧星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难道这个牧家小子，真的是体脉奇才？
想到这里，余龙柏当即抓住牧星手腕，仔细探查起后者的体脉，牧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安静等待。
果不其然，当发现牧星体脉比例的异常后，余龙柏当即瞪大双眼。
“等等，为何会是九支一主？长卿没告诉你无量通脉锻体法的要点吗？”
“关于这件事……”
牧星自然不可能暴露小煤球的存在，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自己大致也想出了一套逻辑自洽的说法。
不过在解释前，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这套理论，他还缺一块关键性的拼图，而巧合的是这份拼图的持有者，正是余龙柏。
于是牧星反问道：“师祖，您能先告诉我，为何所有体修在突破七星时，都会转变成灵修吗？”
余龙柏显然没料到牧星会忽然提起这件事，但既然牧星成为了叶长卿的弟子，他这作为师祖的自然也不应当吝啬学识。
只是一回想起当年的经历，余龙柏心中便不可避免地产生惋惜之情，同时内心深处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因为……神魂选择了灵脉。”
“神魂选择了灵脉？”
“你应该知道，修行者在跨入六星后会开辟出神识海，神魂彻底独立于肉身，即便身体死亡只要神魂不灭便可塑体重生。”
说到这里，余龙柏无奈一叹，苍老的眼眶中尽是对大道之路的迷茫。
“而晋升七星的关键，便在于能否让神魂融于灵脉或者体脉，铸造出一条特殊的‘魂脉’，可这几十年间无数体修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神魂对于灵脉的亲和度远远超过体脉，在晋升的过程中根本无法阻止这两者的结合。”
“那在晋升前，不能封锁灵脉，或者干脆把灵脉从体内剥离吗？”
“你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老夫也是在失败两年后才意识到这种方法，只可惜提取灵脉虽不难，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前提条件。”
听到这个句式，牧星便瞬间理解了余龙柏的话中深意。
“额，该不会是……只有死人才能提取出灵脉吧？或者说只要强行提取灵脉，就会导致修行者当场死亡？”
“一个意思。”
牧星万万没想到，体脉融合神魂的最大阻碍，居然来自体修们始终忽视却不曾离去的灵脉。
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子根本就没有灵脉！
而没有那该死的灵脉，自热也就不存在会被抢神魂的可能性了。
牧星是万万没想到，他从小无比渴望却求而不得的灵脉，居然反过来促成了他在体修之路的正道坦途！
也未免过于戏剧性。
看余龙柏这副模样，十有八九并不知晓自己的灵脉之秘，而一想到这老头在知道他没有灵脉后究竟会露出何种表情，牧星就不禁感到浑身舒畅。
“小子，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啊？咳咳，表情这么明显吗？”
“废话，你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余龙柏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感叹小辈就是小辈，藏不住小孩子心性，真该向自己的宝贝徒弟好好学学。
牧星倒也不在意，他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没有灵脉这件事，至于叶长卿那边也不必担心，以小师父的性格只要余龙柏不问，是绝对不可能主动说出来的。
“师祖，关于体脉之路，其实我有一点微小的看法。”
余龙柏没有回答，静静等待牧星阐述，这几十年间他见过太多寻求旁门左道的体修，但即便明知道前路渺茫，他也实在说不出批评的话。
毕竟大家的目的都是重振体脉荣光，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突破七星转型的枷锁。
至于牧星……这小子不过舞象之年，又能有何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