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很小的包厢，天鹅绒的毛帘紧闭，幽暗的光线仅仅依仗一根蜡烛，这算得上有些风趣的烛光晚餐。
准确来讲是午餐。
餐桌是圆形的，而且并不大，可以摆上最多六个菜盘，中间摆放着一瓶葡萄酒，门外的走廊站着一排侍从。
安染坐在右边，她听着门外侍从们的心跳声，收回了疑心。
“为什么大中午的……搞这一出？”
安欣倒了点酒，好在这瓶葡萄酒度数并不高，安染放心的从姐姐手里接过。
“酒店经理设计的，他认为你是我的小女友，想要讨好你，这种小心思难道看不出来吗？”
姐姐也为自己斟酌了一半杯，但并未入口，用银叉挑起了条干脆小黑鱼，放入嘴中咀嚼。
“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安染瞥过头，她并没有否认安欣小女友的说法，有些百无聊赖的拿起了筷子，打开了银盘。
“这是什么？”她眼前一亮。
盘子里并不是实打实的招牌硬菜，而是一朵又一朵的小红花，夹起花瓣尝了一口，那真是熟悉的味道。
“这是……吞噬之殇？”
“我想对你而言味道一定不错。”姐姐没有否认。
安染深呼一口气，把吞噬之殇切片做成菜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将其扫空。
吞噬之殇原本的味道如果让好奇的科研人员来讲的话，就是腐朽的生蘑菇。
对于她而言就是美味的花椰菜炒肉，不过口感要更软，有时候吃起来像煮烂的木耳。
“你从哪弄的吞噬之殇？”安染边吃边问，还不忘吞了口葡萄酒。
“科研部收了很多吞噬之殇用来制作下一批殇A改良型吞噬武，我就拿过来了一部分。”
“科研部的人不会起疑吗？”
“零为我们做掩护，可以利用许多的名义……要听音乐吗？”
“我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听音乐。”
安染说的倒是实话，她讨厌吃东西的时候耳边有声音传来，即便是触手们撕咬进食也会保持着安静。
话题的开展总会结束，可结束的契机是目的完结，她知道姐姐该询问凌晨发生的事情了，于是主动说了出来。
“凌晨的时候……你知道我有个分裂出去的独立触手，也就是那只蠕虫，它突然呼唤了我，那种感觉很委屈很委屈，你能够想象一个孤独小怪物的感受吗？我没法拒绝就过去了。”
“我知道。”安欣点头示意继续。
“我通过那面镜子来到了一艘轮船，就是你手机照片里的那艘，我听到了十二个心跳，其中有一个一直躲在下面，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她。”
安染回忆着细节，这一次脑海没有空白，记忆也格外清楚。
“有一个人穿着船长服，剩下九人是水手，最后有个奇怪的老人，准确来讲是殇的寄宿者，不过他浑然不知。”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小虫子？”安欣全神贯注的指出。
“为了江下巨怪而来，我本不该出现，但他们身上有我的血液，血液吸引到了它，它又呼唤了我。”
“虽然听到后知道是巧合，但未免也太巧了，你说那个老人是殇的寄宿者？”安欣听见殇后目光平静。
虽然知道姐姐对于殇一点也不陌生，没有想到听见殇后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咀嚼着肉片，桌上的其余四个盘子被打开，倒是正常的菜，热气腾腾的冒着雾气。
“嗯嗯，他以为我是殇，想借助我的力量摆脱另外一只殇的控制，哦对了，他们来自字母组织，老人叫伍拾玖。”
“没有听过这个人。”姐姐摇头。
“那个船长叫凯奇，是风暴组织的首领，这个你应该知道，曾经的半殇之王，我有点印象，那个无限接近SSS级的伪半殇，却是在堕天使死后，第三区最强的异种。”
“是自称半殇之王。”
姐姐平静的纠正错误，对于她而言半不半殇的不重要，但这只伪半殇本该死在了自己的手中才对。
“他本该已经死了，不过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想必是被用什么办法复活了。”她不紧不慢的叙述。
安染不以为然的看着姐姐说道：
“复活这个词语太迷糊了，我倒是觉得是苟延残喘，总之我需要老人的情报，他愿意为我效忠。”
“你真把自己当成殇了？”姐姐惊讶。
“这有什么不好的，他说那只殇的状态很不好，我的吞噬细胞告诉我那个老人没有撒谎，我以为能够掌控局势。”
这次姐姐没有说话，姐妹对视一眼，安染继续开口。
“我确实逼出了那只殇，却也只是那殇的一半身体，另一半在杉树市郊外的废弃教堂，我没有打过它。”
故事虽然说起来极其简短，却蕴含了大量的信息，安染看着姐姐，安欣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连抿两口红酒，才缓缓询问：
“那片江上的大雾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极有可能是殇在搞鬼。”
安染没有说真话，即便她由衷的希望自己不会再向姐姐撒谎，但不敢说出任何有关领域的事情。
这种能力超脱了异种的极限，除非是殇，也只能是殇，她知道自己是怪物，又希望自己不是天生的怪物。
姐姐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微微点头，露出久违的笑意，好似在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安染忽然没由的点了点脑袋，她觉得有点冷，来之前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比较轻薄的衣服。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的，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你是我的妹妹，那只殇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姐姐举起了酒杯示意少女，强势的言语让人恍惚，她明明在笑，可眼神里闪过冷厉如刀刃的白芒。
安染也同样举起了酒杯，但里面的酒其实只剩下了一点点。
“对了，姐……姐。”
她没有说出习惯性的老姐称呼，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做这道菜的厨子……怎么办？”
望着眼前已经被消灭干净的盘子，那道用吞噬之殇做的菜一定会让厨子怀疑，不一定会好糊弄。
安欣轻笑出声。
“姐姐我啊，就对我放一百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