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四分五裂的碎片,丝丝线线喷洒在地上的红酒。

杯子就这么破碎在了这个拳馆顶楼,视野最佳的豪华包厢里。

身材瘦削,皮肤白皙却脸色涨红的男人扯着自己的衣领,发丝在额头晃荡,伴随他近乎狰狞的表情。

“这算什么?”

“谁她妈能告诉我这算什么!”

皮肤白皙的年轻人近乎嘶吼,很自然猖狂的宣泄自己的愤怒。

旁边是一个一脸难堪的中年人,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斯隆少爷……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我去问问……”

胸口的黑西装上有着一枚明显的桔梗勋章的年轻男人阴沉的看着对方。

“八百万。整整八百万!”

他显得狂躁的扯起了自己胸口的徽章。

“看清楚这是什么?这是巴蒂安家族的家徽!巴蒂安家族的族语是什么?告诉我,你他妈告诉我!”

中年男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说:“巴蒂安给予多少是巴蒂安的事,但要骗走巴蒂安一丝一毫,必百倍偿还。”

巴蒂安斯隆走到了中年男人的面前,微微低着头,带着一丝略显病态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之下,却全都是阴冷。

他伸手揪住了中年男人的头发。

“我一点都不把八百万放在眼里,对于巴蒂安家族而言这只是不起眼的一部分……但是我讨厌有人骗我。”

“我、我知道了,少爷。”

他一把松开了这个男人。

然后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那个背影上有着左轮与玫瑰纹身的青年离开擂台的画面。

嘴角绽放了残忍的冷笑。

“我要他死。我要他明白,不管他在地下都市多么传奇,在外头的阳光下他只是任我们摆布的棋子。我要他生他才能活下去,要他死他就得死。”

——

“疯了?你他妈疯了?!告诉我,顾厌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而在另外一个地方,在詹宁尔的办公室里,手里握着手机,不断有电话催促的詹宁尔此时甚至咒骂这个少年都只能抽出空隙来。

因为他要一边接通电话。

从暴怒的状态中,变成卑躬屈膝。

“王总……抱歉,我不知道出现什么事情了……绝对没有骗您的意思,这个盘口……”

挂断了这个电话,装了一通孙子之后,又要面对这个穿起了衣服的年轻人。

“说话!你他妈说话!”

顾厌眼神平静,虽然汗水有些沾湿了他额头的发丝,他站在那里,显得礼貌而平静的注视着詹宁尔。

“要我说抱歉么。”

应该是要有点歉意的吧,毕竟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十分钟这个男人起码接了十个电话,装了十次孙子。

“这样就够了?”

詹宁尔怒视着这个看起来连道歉都没有什么诚心的青年。

顾厌摇摇头。

“总不能让我去死吧。”

“差不多,现在外头无数的人想要你去死,知道因为这一场既定的假拳变成了真拳,让上头的人损失了多少吗?让下头那些赌徒赚了多少?简直能颠覆阶级!”

“那我岂不是做了什么大好事。”

“你……!”

顾厌抽了口烟,烟雾缭绕他漂亮的脸。

“总是有点原因的,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年轻人的上头,至于我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你想我怎么补救?”

自己的冲动当然要理所当然的背负责任。

虽然在地下都市不存在什么法律。

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在出拳的时候,顾厌就已经想的差不多了。

“补救?凭你怎么补救?把你拆了分零件卖出去都不够的!你知道我亏多少?仅仅是这一场!”

“是啊……”

他仰起头,看着明晃晃的灯光。

看着这个青年,詹宁尔简直无法理解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

有钱不要,非得打!

他几乎都要戳着顾厌的胸膛。

“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赚一大笔钱,双赢不好?你有什么理由非得要把那个安西莫打成这样?你们是仇人?”

顾厌想了想,“应该不算是吧,只是为了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意义?就算是有意义能比钱重要?你是不是不懂你什么位置,下流人等!下流人等连钱都没有跟乞丐有什么区别?你他妈跟钱过不去?!”

顾厌吸了口烟。

“的确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人不应该除了钱什么都不要吧。”

“呵呵,要什么?女人?青春,还是那一文不值的爱情?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了还相信爱情胜过黄金。那样我非得一拳打在你的鼻子上!”

虽然詹宁尔说的恶狠狠的,但是他没有动手的征兆,甚至现在也没有叫其他人来到他的办公室。

这个年轻人靠在墙壁上。

“没什么,不是什么爱情,一些……每个人都应该保存一点,不至于让自己沉沦在这个世界的执念。”

这个没有什么好的世界,物欲横流的世界,阶级和金钱压死一切的世界里。

执念就像是深层梦境里,要握在手中的陀螺。

一点清醒,一点冲动,才能感觉活着。

而不是钞票的机器,欲望的野兽。

来回踱步的詹宁尔陆陆续续接了几个电话,最终来到了顾厌的面前,看着这个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年轻人说。

“要么,你离开56区,远走高飞。要么就努力打拳还钱,否则谁都保不住你。我跟你讲真的,今天过后,会有无数人想要去了解你的信息,然后用尽各种办法在你身上泄愤。”

顾厌却摇摇头。

“我不打拳了。”

“那你做什么才能还钱?!你有没有搞错?没人这样浪费天赋的!”

“随便吧……你说个数,我会想其他的办法还钱的,但是不想打拳了。多谢一直以来的照顾,抱歉。”

他的话很有礼貌,将烟熄灭在了詹宁尔的烟灰缸,他迈着脚步离开了地下都市。

从哪儿来的,再从哪儿离开。

这个深夜路边许多的商铺都已经关门,没有节日的气氛,凌晨一点多,冰冷的就像是冬天的墙面。

看着头顶熠熠的星光,顾厌似乎才想起来这是一个七月的盛夏,青春应该在这个时节燃烧。

有人说过,人只有一个盛夏,其余往后的所有夏天不过是在努力的复制。

而顾厌并不想复制那个夏天,他觉得肚子有点饿,打不到车,路上的出租车都是飞驰而过。

手机里有着几条消息,但是懒得去点开,朋友圈出现了动态的提示但是懒得去刷新。

不是摆烂,而是深夜总是让一个成年人容易崩溃,容易有心无力。

于是他在此时人很少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直到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泡了一桶泡面,坐在窗子那边,看着窗外静静的发呆。

等着泡面开,等着自己如海啸一般翻滚的情绪静静的落下来。

要还多少钱,现在还不知道,大概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也无所谓了,不过就是自己本就烂透的人生里,再吹过了一场风雪罢了。

至于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个后果自己也很难承担,却一定要这么做。

人是一定要为过去的蠢事偿还的,自己干过的蠢事很多,大概加在了一起全部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有些则是自己选择的,选择的时候是否从来不计后果?还是只有碰到了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如此?

不可能重蹈覆辙,但是男人最幼稚的地方就是喜欢一个人默默守护某些东西,尽管对方一点都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人可怜。

不过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的自我感动,他掀开泡面,吃的津津有味。

如在网咖沉醉了一个通宵的少年买了一桶泡面那样。

窗外,街道对面。

黑色的轿车,外头看不到里头的车窗里。

金色长发的女人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根烟,放在了她诱人的唇间,她的动作优雅,气质却沉静。

前座的宋青瑜低声道。

“小姐,今天的事情,要帮他么?”

后座的女人摇摇头。

“他不会接受的,就算心里清楚也会变成狗咬吕洞宾。”

“应该不至于……”

“没什么不至于的,在他看来,我对他做的事情,足够他恨我一辈子。不过没关系,他憎恶我一万次,就会想念我一万零一次。”

“我们都清楚,那个人根本就是恶魔,死有余辜……”

“但那是他的父亲。”

年轻的金发女孩的话,说的十分冷淡,眉宇之间说不出的厌恶。

宋青瑜低声道。

“但是……这么大的一笔数字,会有危险的吧。”

“你似乎比我还担心他?”

年轻的女人抬眼望过去,她的眼神里是冰冷的占有欲,就像是听到了有人觊觎自己猎物的狮子。

“没有的事……毕竟以前做过顾家的管家,多少留一点善意很正常吧。”

明明年纪更大一些的宋青瑜却是恭顺的低下头。

后面的女人从红唇里吐出一口烟雾来。

她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如梦幻一般的美眸,湛蓝的瞳孔就像是宝石。

“宋青瑜,我把你留在身边不是我觉得你多可怜,或者多关键。我只是不希望你像个受害者一样凑在他的身边摇尾乞怜。别靠近他,我说真的。”

她高高在上,天之娇女。

让人厌恶的气质一点都不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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