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爷睁大了栗色的眼睛,那道目光深邃又宁静,他似乎有备而来,表现得过于镇定。

凯奇愣愣的望着老友,老人变得很陌生,他明明穿着笔挺的西装像个参加宴会的老绅士,小心翼翼挪动穿着昂贵Whale皮鞋的脚,胸有成竹的与眼前的少女对视,露出微笑。

玖爷在字母组织里的实力是垫底的,算得上S的高级异种,不是实战派,却有种莫名的威慑力。

安染看着老人手里的注射针,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他要给自己注射这些液体来表达忠心。

从未有注射殇血液的例子,何况安染明白自己是远比殇更加可怕的怪物,难以想象会有人做这么疯狂的举动。

“停下来!”

安染吼了出来,暴雨太大了,模糊着她的视线与听力,一条虫子迅速爬到了玖爷身上,卷起了注射针。

高度绷紧神经的玖爷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松开手,他看着虫子弯扭灵活的身躯爬向了奈亚。

触手接过注射针呈给少女,她只是瞥了眼,将其碾碎。

黑色的液体缓缓滴落在蠕虫身上,迥异的血液似乎没有影响它,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结束。

“您对自己的血液那么没有信心吗?”玖爷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

看来这群人完全将奈亚当做了一只殇,虽然实力有所质疑,但跨空间的转移手段可不是异种可以做到的,只能是殇,因为殇的神秘与未知,就应该与一切超自然挂钩。

安染沉默了一会,眼前的老人像一头狡猾的狼,从一开始的目的似乎就是奔自己来的。

“你们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这个问题并不着急,至少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环顾四周,外面哪里是深江,是一片诡异的海域,被灰白彻底笼罩,远方是巨大的阴影。

“我还以为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那么……奈亚大人,是否能够放下我的属下呢?”

玖爷随意的扫过水手们一眼,对于他而言获取殇的信任乃头等大事,那么一个关爱属下的感性领袖更叫人放心。

“我对你们很感兴趣,可以放,不过嘛……”

安染背后的触手轻轻安抚蠕虫,它似乎生气了,像个难哄的孩子。

“它对此有点小情绪,或许没有什么比血肉更能安抚它了吧。”

“我或许能帮上忙。”老家伙在装傻。

“你看起来仅仅是想与我交易,来到这里的目的大概率就是找殇,也就是我。”

安染猜透了老人的想法,这并不难,当他看见自己出现时眼睛闪过光,那是喜悦与紧张。

“交易承担着风险与代价,我们之间没有信任,需要诚恳表率的人只有你。”

光是从获取自己的血液这一点,她就不认为这伙人正常的异种,乘坐轮船来到深江是为了寻找这几天热度极高的江下巨怪。

倒是误打误撞的让他找到了自己。

安染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等待老人交代出自己的全部。

“雨太大了,我们不妨进去坐坐?”玖爷很有耐心。

“你话有点多了。”安染试图用殇的语言说出这句话。

伴随着沉闷回荡的声音从少女嘴里吐出,所有人觉得有一根针刺进了自己的大脑。

殇希望你听懂它说的话,那么伴随这阵刺痛,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就能够听懂殇的语言。

玖爷眯起了眼睛,这种感觉在与“幕后”对话时很相似,却意外的柔和,少了些混乱。

“这些就当做祭品。”安染想起巴格沙斯了,打算用它的套路。

“祭品?”

“你与我对话的代价,交易另算,在结束时一起结算。”安染的触手伸到了老人面前。

“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摆脱一只殇的控制,这是交易的内容之一,我想为你服务。”

玖爷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悲辛,一直沉默不语的凯奇看向了老友,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原来这就是老友的心事,他想借助一只殇来摆脱另一只殇,可殇都是怪物,没有多大差别。

他心里其实明白了玖爷的真正想法。

玖爷可是一个非常贪心的人啊……

安染有些意外,只从老人身上闻到了腐朽入土的味道,没有其他吞噬细胞的气息。触手环绕老人一圈,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就像是一个谎言,可关键是让她无法质疑。

如果说面见一只传说中的殇,其实可以编造出无数的理由,可老人偏偏用了最假的一个。

“我不需要任何人服务,告诉我你的真名。”

“伍拾玖,这是我的名字,这些水手都是他的手下。”老人抹了抹眼角,大雨淋在眼睛上很是酸痛。

他看向了自己的好友,安染的目光也被带动,那是穿了身船长服的男人,有些错愕的睁大眼睛,衣服完全湿透黏在了一起,船长服里面居然还是件西装的内杉。

“你叫什么?”

奈亚向凯奇询问,她表现得像是对名字很执着的女孩,宝贵的对话从问名字开始。

“凯……凯奇。”

“你是他们的头?”

凯奇瞥了眼玖爷,后者微微点头,于是站了起来酝酿着回答:

“我是风暴的首领,不过在这艘船上我做不了主。”

安染再次看向玖爷,示意蠕虫向前爬动,距离老人两米的地方停下,高傲的俯视。

她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巴格沙斯的味道无法被暴雨冲散,弥漫在船尾,它偷偷的注视,不知道打什么注意。

风暴是字母组织麾下势力之一,安染装作并不知情,她此时扮演着一只殇的角色。

这是绝好的机会,她对于抓住机会很有把握,既然他们觉得自己是殇,那么奈亚为什么不能是殇呢?

接下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漫长的酝酿,其实是在思考用殇的语言该怎么说罢了。

“另一个家伙在哪?”她压低了声音,表现出对另一只殇的足够厌恶。

“一座废弃的教堂,就在杉树市的郊外,它被一把吞噬武钉在了十字架,就像被封印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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