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苹果的男子听了这话后,却没有了抱怨,他认真得挑起了苹果,风波也因此平息。

不知不觉中,队伍已经上前移了大半。

进入店铺内,一张简易的长方形桌,坐在面前的算命先生没有想象之中的仙风道骨,但看似却深不可测,淡眉小眼,胡须有些许的花白,一顶黑色的圆形帽檐扣在头顶上。

面前,坐下了一名男子。

男子生的眉目传情,风度翩翩,一身白色衣物着身,不过微微哀愁,似是有千言万苦傍于身。

林凡简单看了一眼,只觉得该男子天生聪颖,乃是敏而好学之人。

“算命还是...?”算命先生看了一眼男子便底下了头,周遭看热闹的观众们围成了一个圆。

“先生,其实鄙人是来请求赐名的。”

“赐名?”

“正是。”

“其实鄙人今日家中诞下独子,可却一直寻不到适合的名作为孩子的出生,若是再耽搁下去,可就过了取名的黄道吉日了,特此前来恳请先生赐名。”

男子缓缓起身,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甚至再三底下头。

“先生,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身。”

“这名字可是时来运转的第六大要事儿,您确定要交给我一个糟老头子吗?”算命先生抚了抚胡须,站起身来请白衣男子下坐,男子缓下一口气。

“听闻先生乃是这一带的奇人,算命测字皆是上上水准,祖辈数百年前更是出了一名被称作姜道子的算命大师。”

“正是如此,鄙人才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了给孩儿的前途多一份平坦光明。”

“既然先生都如此诚恳,那我还有什么不帮之说法呢?”算命先生思索片刻,掐五指捏而算之,过了几息之后才开口道。

“敢问先生乃是考取功名之人?”

“正是,不过官场并不适合鄙人,早已衣锦还乡,回家告老,生得一儿,为避免他往后犯下鄙人同样错误,念及此才恳请先生出手。”

“先生可有自己的想法?”

“有,单字一个‘轼’。”

“轼?”算命先生又闭眸片刻,紧接着继续说道,“先生,您打算为孩儿取名‘轼’?”

“请问...有何不妥之处吗?”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先生,‘轼’乃是马车之物,众所周知,轮(马车车轮),辐(马车轮上的横条),盖(马车的顶棚),轸(类似底座支架)皆是构成马车的重要之物,缺一不可也。”算命先生娓娓道来,周遭的看客们一阵唏嘘,而那男子也是频频点点头。

“但轼仅仅是马车车前横木,仅供站立在车上远观之时扶手之用,若是没有轼,马车不完整,但依旧被称为马车。”

“先生故此给你的孩儿取名‘轼’,只是望他不要重蹈覆辙,将看似不重要之物随意抛弃,‘轼’仅仅是作为马车可有可无之物,看来先生打算保他以后在官场上能够平安免灾祸。”

“正是如此,我儿额头宽阔高耸,此乃颖气聚集,加之耳白过面,山林饱满,往后极大可能会前往考取功名一途。”

“嗯...不错不错,这确实是聪明人皆会有的面相特征,看来你儿似乎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算命先生抿着唇,摇了摇头,“官场之上,可并非是平安免祸就能全身而退的啊。”

“想必再也没有比从官场之上早早卸任的您,更清楚了的吧?”

男子听后果然低沉下神情,他无法阻止自己孩儿往后考取功名的雄心壮志,谁都想看见望子成龙,但也真的不希望官场给自己的孩子带去太多灾难。

“这样,我赐先生一个字,‘辙’。”

“辙?”不仅仅是坐着的男人,就连旁边的人也絮絮叨叨起来,林凡听后也只微微点头,觉得妙哉。

“莫非先生指的‘辙’是...?”

“不错,南辕北辙中的‘辙’。”

“‘辙’乃是马车行驶之后留下的痕迹,照理来说‘辙’的走向和走势皆是随大局的结果,因此你的孩儿即便考取功名,也只能随波逐流。”听见此话后,男子的皱了皱眉头,但算命先生话锋一转。

“不过,‘辙’本就是马车外之物,虽然所有马车都会留下辙,但辙却对马车没有任何的功劳,马车可能会有损坏的一天,可辙永远存活。”

“祸不会殃及车辙,但福也不会光顾车辙。”紧接着,算命先生的眸子突然黯淡阴沉下来,甚至起身凑近了男子耳畔,压低的音量显得凝重。

“先生,当今朝廷的情况您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既然不能阻止孩儿踏上仕途,何不以此保全性命,换他一生无忧?”

话落,算命先生微微起身,能看见白衣的男子在不断挣扎着,最后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先生所言极是,鄙人再次特地感谢先生大恩。”白衣男子释怀了,逐渐起身拱手作揖,鞠上一躬,放下了两枚铜板就离去了。

“下一位!”

下一位是一名男子,男子身形高大,孔武有力,脸上泛着精光,甚至面颊上还留下了一道消不去的疤痕。

显然是一名凡间的士兵,士兵是来测字的。

他用粗糙的手中算命先生的碗里抓了一团白纸,一旁的人们都心生好奇,也跟着将头侧歪来,待算命先生摊开纸张。

一个大写的“棋”字。

算命先生不假思索,念叨。

“木质雕刻,乃棋也。”

“象棋,凡间津津乐道,可象棋乃是越下越少。”

“最终不过数子尔尔。”

“故先生家中将会日渐衰落,难有出路。”

男子听后默默点头,皱眉,算命先生所说的确实如此,家道中落,他也正是被逼无奈,才选择前往朝中征兵。

“敢问您可在担任有何官员要职?”

“没有。”男子回答。

“那阁下在象棋之中,则是担任了‘卒’。”

“卒在楚河汉界的本界中,只能循规蹈矩,移步向前。”

念及此,男子神色黯淡,这意味着他即便如何无法越出这家道中落的天堑地垒,凡人并非仙人,太多的尘世俗念夹杂在一生之中,名誉,地位,妻儿,钱财他们一样都舍弃不了,他们不是逍遥人间,自在快活。

每一根牵扯在他们身上的责任与归宿都是缠绕扎根在他们身上的藤蔓,直至生根发芽,将他们妄图跳脱的步伐一圈圈裹紧捆绑,无法动弹。

“但...”

算命先生话锋一转。

“楚河汉界中,只要过了河界,便可纵横,无所拘束。”

“所以,留在此地是下下策,先生不如背井离乡,前往外地。”

“或许才可放开手脚,大展拳脚。”

男子听后欣喜不已,手舞足蹈。

“敢问先生,莫非去外地后,我会遇见贵人?”

“是否前往外地,就能拯救日渐衰落的家道,大富大贵?”

算命先生听后笑了笑,好高骛远是凡人无法遏制的念想。

“先生,虽卒过楚河汉界,可纵可横,但也是需要一步接着一步走。”

“以先生目前的年龄,大富大贵是没有机会了,但定然要比在此地发展好上数倍。”

男子听完很是满意,喜笑颜开,像是找到了拯救的方法,放下了两枚铜板便离去了。

过了许久...

“下一位!”

林凡终于上前坐下。

算命先生皱眉,眼前的男子不凡。

只见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不敢⼩看。⼀头乌⿊茂密的头发,⼀双剑眉下却是⼀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不⼩⼼就会沦陷进去。

⾼挺的⿐⼦,厚薄适中的唇,这时却漾着另⼈⽬眩的笑容。

观之,大惊。

缓缓抽起身子,“斗胆敢问...您..”

“姓林,名凡。”

紧接着,林凡依旧抽了一张纸团,在交于算命先生的途中,算命先生手一抖,掉落在了地上。

正好落在了地面之上,缺少砖块的一方,纸条裹挟着灰尘土壤,算命先生弯腰拿起之后,一看却是个“一”字。

此时,他的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慌乱之中连忙起身,纷纷闭门谢客,将留在后排的客人们打发离去。

众人不解,可店门之主宣布关门,大家也只好不尽兴,一哄而散,却唯独留下了林凡。

待将门扉关闭,帘幕落下,算命先生双膝跪地,一头磕在了肮脏的地板之上。

“仙长大人!”

“小的有眼无珠,还望仙长大人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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