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抱歉,终归是我,负了你。”

纤纤倩影屹立,女子的身形不自觉抖了抖,青葱玉指挑开灵动波澜,一道秀光闪耀着,幻化成了一把油纸伞。

这时候,对立面的男子抬头才发现,是雪。

原来今日这般心寒意乱,是入冬的第一场雪早已酝酿着,从云霄悄无声息地降下寒意。

轻粉华衣淡裹柔软腰肢,素白纱衣轻披在外,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隐约现出,更显娇俏可人。

美人将印着凤求凰的油纸伞轻轻搭在肩上,娇柔的香肩下凹一分,她的羸弱似是配不上仙的大神通。

美人低着眸子,璎珞遮挡白皙的额头,即便是男子也看不清油纸伞下女子的模样,她会是什么神情呢?

他不愿意想象,但出于无奈,也只好闭眸。一片晶莹地雪花躺在他的脸上,他没有伞,也不需要伞,可她不同...记忆中美人娇柔欲滴,这雪若是打在她身上,或许肌肤会因寒而冻得通红。没多久,她的眼梢就泛着微弱的红,从雪色的肌肤透出来,双瞳剪水,碧波荡漾不惜生出怜爱疼惜之情。

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被浅银发带束起,斜插银亮的蝴蝶钗,两缕青丝看似随意地垂在胸前,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衬托出了冬寒的无情,也可能是男子的话…

“没关系,或许是你我彼此都需要冷静。”

男子负手背与后,可身后的双手在宽大袖口的遮掩下不禁握的更紧,她总是这般无限度的宽恕自己,宽恕毫无修仙才能的废物。

男子的喉头上下浮动,推搡间是有几个词语与字句卡在喉咙的声带,想出可又挣脱不出,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别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着,他御剑离去,只留下了单薄身影的女子,女子不言且不语,伶仃之间只从牙缝间挤一个...“嗯。”

是否太过狠心?

他深思熟虑过,二人成为道侣是从极其悠久前的事。那时候的二人还只是凡人,他们彼此说好成为仙人,逍遥人间,羡煞旁人。

可这个承诺他无法实现,也实现不了。

比他强大修士太多太多了,即使是在天宗随意操控一把飞剑,瞄准的修士都比男子强。

女孩来自凡间的家庭,并不算是太过美满,相反,父亲嗜酒好赌,母亲病重垂危,躺卧在一张只剩下干草席的床榻上,听得最多的是母亲的咳嗽和父亲的施暴辱骂。

但幸好,她与他相遇。

仙凡有别,踏上仙途,即可斩断相思情愁,往事红尘。

凡间的人人事事与女孩再无牵连,抛去这些病变的肿瘤,女孩像是重获新生,发散灼灼光辉。

女孩身边最不缺的便是异性修士,求道女孩的富家子弟可以从天宗排到下一宗门后山。

那一张即便是掉落在肮脏凡尘之中的脸庞,依旧能撼动存在于凡人之上众多以美自夸的女修。若是经历了修士们都将经历的洗髓伐毛,脱胎换骨,那这等容貌的女孩究竟是该怎样的倾国倾城,绝世独立。

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是正确的,自此,对女孩本是青睐有加的男性修士们,更是疯狂示爱,许下天材地宝,腰缠万贯,显赫身世。

男子不过是排在最后的吊车尾,没有悟性,没有机缘,没有天赋,没有背景,给不了女孩想要的天材地宝作为辅助,也帮不了女孩功法上的疑难解惑。

可他还是赢了,唯一的底牌便是与女孩在凡间偶然有过数次的相见,从一面之缘到熟稔联系。

当男孩看见女孩也来到求道仙缘之地的时候,心中更是压抑不住张狂的喜悦,对女孩浮想联翩。

不自知是凡人的缺点,但也是优点。

修道不懂,便彻夜通宵。

炼丹失败,便往复千次。

功法难悟,便苦心钻研。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与女孩进入了同一个宗门内,这宗门乃是修真界中公认最好的宗门,天宗。

遗憾的是修仙靠的从来不是什么努力勤奋,现实就是这般残酷,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修真界没有任何同情与怜悯。

进入天宗的男孩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修仙,也终于知道女孩究竟是有多么耀眼,他慢慢只能望其项背,不见其首。

他被分配到了堪比凡间茅草屋的房间,说是修仙先静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可女孩却住的是独立房舍,有院落,甚至平日里的家具一应俱全,皆是上上水准,这是好事。但女孩拒绝了,她只求能居住在男孩旁边,天宗出于女孩冠绝一时的天赋勉为其难答应。

平日,她睡在比凡间还差的干草席上,盖着里面空无棉花的睡被,冬夜,瑟瑟发抖,夏日,屋漏雨潮。

甚至连天材地宝的分配也需要女孩分与一半,才能勉强跟上天宗的吊车尾。

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来作甚...

渐渐地,他成为了累赘,这并非是他的自我认知,在宗门内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谣传用鬼迷心窍的手段掳走了天宗圣女的芳心,成为了所有修二代和纨绔子弟的眼中钉,可奈何女孩一直护着他,其余的弟子们纵然是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他明白,二人变得不再是两把相互碰撞的剑刃,擦不出任何火花,也惊不起任何波澜。

“看清楚自己的分量”

“林凡,别在高攀了。”

“你觉得你配得上大名鼎鼎的天宗圣女吗?”

这是曾经追打堵截他的纨绔子弟对他说过最多的狠话。他恨他们,就因为他凭自己的能力获得了女孩的芳心,那群纨绔子弟就对他拳打脚踢,甚至狗眼看人低。

年轻气盛的他将这一切都归为了时候未到,若是拥有一份大机缘,他定然会奋起反击,成为配的上她的那名修士,气运也是修仙中的一环。

可现在....他才明白,那是弱者慰藉最适得其所的借口。

后来的男孩也恨那群该死的纨绔子弟,狠他们为什么下手不重一点,为什么骂的不狠一点将他打回原形。这样他就不会再接受天宗圣女的施舍,更不会拖她修道途之中一往无前的进度。若是没了自己,她是否已经踏入了大乘期成为万中无一的百世一人,在修真历史上留下真正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相比之下,自己不过是个侃侃化神期,就连天宗最低的要求都未抵达。

真是可笑至极。

很快,在他离去的百剑范围内,只见气冲斗牛,冠绝一世的磅礴灵力冲天而去,肉眼可见的灵力源源不断灌输进女子的肉体之中,合道期巅峰的她居然在一瞬间便踏入万中无一的大乘期。

轰然间,万物失去色彩,九天之下的金光照耀在女子身上,明眸属于苍蓝色,浅浅一笑能吸引住千万人,身后总散发着淡淡悠悠,清新自然的薄荷香。

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凤凰,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她接管万物,可那灵力却还未停下,节节攀升的恐怖灵压,将雪的势头都压下了三分。

“渡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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