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看着身后神形拘谨的宁雪,无奈地叹了口气。

“宁小姐,您能跟上点吗?”

叹气的时候,君玉的笑容十分得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宁雪听到君玉的话,一咬牙努力提起受伤的腿,磕磕绊绊地快跑过来。

霜华及其手下的那批人,只要是执行夜竹萱的命令,即使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也不会手下留情。

“君玉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作为处罚的后续,夜竹萱命令宁雪今天剩下来的时间里都跟着君玉,且服从君玉的任何命令。

虽刚刚被严刑处罚一番,但身体条件得天独厚的宁雪正常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君玉抗揍在宁雪看来十分抗揍是因为加成,而宁雪则是纯粹的身体素质过硬,耐造。

“疼吗?”君玉收起了笑容,问道。

“应该的,这是我对君玉少爷僭越的惩罚。”宁雪的表情严肃,回答道。

宁雪并没有将这笔帐算到君玉头上,即便是君玉有心算计她,可一来宁雪并不知情,二来她的确触犯了夜竹萱的命令,对于宁雪来说,违背大小姐的指令接受惩罚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君玉当时的双手是被宁雪她打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疼就找个地方站着吧,坐会儿也行,只要你不嫌这里脏没打扫过。”君玉并无继续苛求宁雪的意思。

他想试探宁雪的实力底线,他也想趁机报复一下宁雪这些天以来的恶意暴打。

如果不是君玉有加成,就照着宁雪那般力道他这几天就完全成疗养院住民了。

而现在,君玉的两个小目标都已然完成,他已经没兴趣了。

这些天,宁雪打是真的打,每一拳每一脚都怀有极大的恶意,但夜竹萱下令的教导君玉格斗术的指令还是执行彻底的。

真男人就要在正面把面子找回来!等他变得更强了,他一定要把宁雪也打进疗养院里!

“......是。”宁雪沉思片刻,虽不理解君玉这样做的意图,但夜竹萱说过她接下来的一切行事都要听从君玉的吩咐,所以她也不会去深究,只要执行即可。

就这样,君玉留宁雪一人坐在楼道的阶梯上待命,自己往原先的住址走去。

这些天一直陪着夜竹萱,君玉都没有时间回来看看这个曾经的家。

它一度不属于自己,但因为夜竹萱的帮忙,一切担忧都成了炊上的烟云,丝丝缕缕淼淼,风一吹过就消散无踪。

那晚夜家的人来接君帛的时候,就应君帛的请求将家中大部分从母亲去世前就留下的东西搬去了夜家的宅子,屋子里近乎空空如也。

君玉打开门,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发怒。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君诚安,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这个人虽令你恶心,但你对他又满不在乎,就像过客一般随时都会擦肩而过,匿身于人群当中。

夜家并没有买下这栋房子,他们只是让任何人、任何机构都不敢接手这间屋子的买卖。

它名义上依旧属于君诚安,但对身无分文又欠了一身债的君诚安来说,一个连厨房都被搬空了的房子没有任何价值。

君玉走近了君诚安,但君诚安对此没有任何知觉。

这是君玉头一次见到君诚安如此狼狈的样子。

以前的君诚安虽然是个无赖,但向来的维持着良好的形象,毕竟他要靠这张脸去勾搭人。

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气神的样子,两眼通红且迷糊,整个人就这么衣冠不整地靠在墙边,头发像一个鸡窝,上面甚至沾了不少酒渍。

很可怜的样子。

但君玉丝毫不同情君诚安。

君玉蹲下身子,对着君诚安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我知道你会有报应,但我也没想到这报应会来得这么早。”

听到君玉的声音,君诚安终于清醒了几分,他艰难地睁开眼,在蒙松间看到了君玉的脸,然后像疯了似的连滚带爬奔向君玉:“儿子,好儿子,快,快救救爸爸......”

可惜,君诚安这时候认君玉这个儿子了,但君玉没想过跟他演一出父子情深。

君玉自认不是个好人,所以自然也没有这般大义。

他一脚踹开了君诚安,看着他砸在墙上,虚弱地倒地喘息。

君诚安这副样子,在君玉看来并不奇怪。君诚安原本的生活维持得就相当脆弱,一点小小的变故都可以让他堕入深渊,更别提欠下一身债了。

夜家禁止任何人买卖房屋,但没有对君诚安实施任何保护行为。那么,还不了钱且明显没有剩余价值的君诚安会被怎么招待,可想而知。

“别叫得那么亲切,让我恶心。爷爷奶奶那边我跟他们打过电话了,你要是去骚扰他们,我保证你会活得比现在更惨。君诚安,珍惜当下吧,至少你还能用酒精麻痹自己。”

“你是我生的!你就忍心这么看着你老子死吗?你的良心呢?!”君诚安撕下和善的面具,歇斯底里地大吼。

“我不否认我是你生的,但我很忍心看着你死。至于良心,这一点不用担心,妈妈她把我们教得不错,至少比你强。”

听到君玉提起他过世的母亲,君诚安的表情开始变得怨念起来。

但还没等君诚安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君玉就先一步将脚踩在君诚安身上,让君诚安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如果敢再把责任推卸到妈妈身上,我现在就弄死你。”

君玉收回先前的话。

他依旧很愤怒。

君玉不想从这个混蛋口中听到任何一句有关母亲的坏话。

君诚安逼死了母亲,他没有任何资格对母亲评头论足。

在君诚安老实了下来,吓得瑟瑟发抖之后,君玉收回了脚。

“这地方,你想待着就待着吧。反正它名义上确实是你的。”

君玉只是回来看一眼。

看看曾经的家,看看曾经母亲和他们兄妹俩一起住过的地方。

也看看君诚安的惨状。

他不会再回来了,除非君帛有一天想回来住一段时间。

君玉关上了门,对身后君诚安的嚎叫充耳不闻。

等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原本待命的宁雪已经不见了,取之而代的背着手款款走来的夜竹萱。

夜竹萱抱住君玉,琼鼻嗅了嗅:“很大的酒味。玉,回去之后先陪我洗澡。”

“嗯。”君玉点点头,答道。

“断了?”夜竹萱在君玉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君玉问道。

“断了。”

“真好啊,玉。”夜竹萱又将脸贴在了君玉的胸膛上,低声呢喃,“可惜,我做不到。”

“不一样的。君诚安是个无可救药彻彻底底的烂人,竹萱你家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是啊,但就是因为那一点不一样,我才这么难割舍。”

夜竹萱笑了一声。

君玉听出了夜竹萱的苦涩,将双臂圈得更紧了一些。

突然,夜竹萱捏了捏君玉的屁股,然后挣出了君玉的怀抱,牵着君玉的手往楼下走:“不谈这些,现在我身上也都是酒味了。玉,快点,跟我回去洗个澡,这味道我不喜欢,劣质的发酵味道。”

“是是是,我的竹萱。”君玉应声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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