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的心跳漏了半拍，但还是保持着面色上的平静：“她什么时候失踪的？”

昨晚，在手机信号断开之前，楚宵还联络过顾珂，告诉她自己已经准备出发去庇护所里救她出来，但是顾珂并没有高兴，反而在电话里激动地阻止楚宵过去，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话，手机的信号就中断了。

整个城市也在那个时候，陷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楚宵不知道顾珂不同意他过去的原因，很显然，顾珂可能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

所以，至少到昨天晚上通话的那个时段为止，顾珂还是没事的，但是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楚宵问道。

“昨天晚上，庇护所停电后，”李警官的失态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生离死别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庇护所里有原来商场的备用电源，等到后备电源启动，大家就发现，顾珂不见了。”

庇护所说大也大，说不大其实也就那么个固定空间，警察们和志愿者们发动起来找了一夜，也没能找到顾珂。

“……我们将庇护所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她的影子，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李警官摇了摇头，“所以兄弟，你这样就更加没必要过去了，毕竟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

楚宵没说什么，只是递了一根香烟给李警官——这是他之前抽剩下的，刚好还带在身上。李警官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去，然后楚宵帮他把烟点上。

“李警官你喜欢顾珂吗？”楚宵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李警官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你刚才的反应不至于会是那个样子。”楚宵帮着他回答了。

李警官吐出一口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怎么会不喜欢呢？应该说谁不喜欢她呢？她是我们警队的一枝花，包括我在内，一大堆人都暗恋着她呢。”

“这样啊，那么李警官，我和你就算是情敌了。”楚宵笑着说道，“而且，我确定，虽然我还没有在现实见过顾警官，但是，我已经在追求顾珂这件事上，领先于你了。”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我相信，我喜欢上的女人，绝不会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楚宵眼神尖锐，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李警官听的，更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当然要去你们的庇护所，我要找到她，我也一定会找到她。”

看着楚宵好似在发光的眼睛，李警官居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最终无力地笑了：“见色起意到你这个程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厉害了。好吧，好吧，希望你真的能找到她……不，应该是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到她。”

“当然。”楚宵当然不相信那个名叫“顾珂”的坚强女子会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哪怕只是在电话里交谈过，哪怕她仅仅是故作坚强，楚宵也坚信，那个女人，即便是死亡，也一定会燃烧出绚丽的色彩来。

此刻，得知顾珂失踪的楚宵甚至在庆幸：还好我决定来了，你看，你这丫头真的出事了，不还是要等着我去救你？

“既然你要找顾珂，那有些话，我就趁着到达庇护所之前告诉你。我们这些警察被那伙儿盯得太紧，你一个生面孔进去行动，反而比我们方便。”李警官压低声音向楚宵介绍了庇护所里现在的情况，并且还告诉了他几个一定要注意的人的名字。

这些情报，楚宵在之前和顾珂的网聊中已经知道了大概，不过却没有李警官说的详细。并且，李警官怀疑，顾珂的失踪一定和孙白石一派的人脱不开关系。

原因很简单，顾珂一直都处在与孙白石一派冲突的最前线，而且在灾变之前，顾珂也正在参与对孙白石的调查，所以，庇护所里将她视为眼中钉的人不在少数。

“你要找顾珂，我……我们没办法在明面上帮忙，最多在暗地里提供一点帮助。”李警官最后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那伙儿人真的很危险。”

楚宵点了点头，这时候卡车也突然开始加速。

李警官向幸存的众人高喊道：“都抓紧了，前面就快到了，不过丧尸的数量，有点多。”

……

这何止是有点多，密密麻麻的丧尸一眼看去就如潮水一样，直让人头皮发麻。

卡车开启车灯，给庇护所里的人打出信号，轰然加速向群尸冲了过去，丧尸不断向卡车冲上来，以血肉之躯撞击这个钢铁的大家伙。巨大的车轮碾压过血肉，驾车的司机甚至发出狂放的吼声，在碾压群尸中，仿佛释放着无限的戾气。

车上的幸存者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就像是乘坐着一艘在海浪里翻滚的小船。

接到信号后，不远处已经围得像是水泥要塞一样的庇护所里忽然冲出了好几辆工程车，这些大家伙撞击碾压着尸群，给楚宵他们的减轻了不少的压力，借着这股助力，载着楚宵他们的卡车一股脑冲进了围墙。

但是也有丧尸挂在车上跟了进来，只见守在门口的人们很有经验地冲了上来，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混进来的丧尸快速解决掉。

楚宵顺着门口工作人员的指示下了车，就看到李警官走向一个满面疲惫之色的中年警察：“陈队，老张死了。”

楚宵大概知道了那个中年警察的身份，他应该就是顾珂的上司，也是庇护所里警察们的负责人，那位迂腐的好人“陈志云”。

听到又有一个老同事因救人而死，陈志云脸上的阴霾又重了几分，他拍了拍李警官的肩：“带着人先去隔离室，你们这是最后一车人，前面几车人已经到了，救援行动……到此为止了。”

事实上，在付出沉重的代价后，警察们确实将周围能救到的人都救了，加上现在网络已经没了，“求生指南”上的呼救留言也再也不会有更新了。

楚宵看了陈志云一眼，没说什么，就跟着李警官顺着人流走进了庇护所的大门。

在走过陈志云身边的时候，他似乎听到这个疲惫的中年警察低声的呢喃：

“……既然救人的任务已经完成，那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抓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