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话题吧...”

当夏缇打电话让李小姐把吐了一地的露卡接回去之后，她才招呼来了戴维森，打算和他一同去拜访一下阔别已久的尼克。

——并且现在这个时间去看望那个男的...就算你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是他也未必是醒着的吧？

“不，据我所知，他平常的作息时间是和正常人反着来的，所以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正精神着呢...”

午夜时分，少女带着一只面容可怖的乌鸦穿大街走小巷，他们的周围还围着一批又一批的红眼巨鼠，坏人也是没碰到，只是吓坏了几个游荡的酒鬼和夜跑健身的人，往后这片区域就流传着操控鸟嘴人和巨型老鼠的白发魔女的都市传说。

“他就住这里？”

戴维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栋位于市郊的破旧三层建筑，建筑上横七竖八地残留着拆卸广告牌遗留下的铁锈印，看起来相当不雅观，要是租金便宜点的写字楼还能说是差强人意，但给人住就显得太磕碜了。

“那家伙本来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进去吧。”

夏缇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而那群老鼠则缩进街头巷尾的黑暗中藏匿着，只是那一双双若隐若现、红的渗人的眼睛还彰显着它们的存在。

叮咚~

“...”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

——我就说他不在吧？或者是已经睡下了。

“二楼有亮光，喏...你看，我之前来过这里，也知道他的实验室就安设在二楼。”

夏缇指了指这栋建筑二楼上的一扇窗户，那里的确有微弱的灯光，只是忽明忽暗的，犹如风中残烛。

叮咚~

“...”

——话说这些老鼠还真听你的话啊...

“那当然喽，这一趟活它们每个人都能挣到一大块埃曼塔奶酪呢，要是咬死了坏人，还能额外再得一块。”

——是吗...

到底谁是“坏人”？

咔哒...

正当戴维森还在自我怀疑时，这扇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啊？”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探出了头，紧张而又谨慎地四处张望，当他看到来者是夏缇时，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欢迎欢迎...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啊，近来我的腿脚不大利索，人老了也难怪。”

老人嘟囔着边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夏缇倒是毫不客气地一脚踏进了屋子里，而戴维森则愣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飞了进来，而那群老鼠们则忠心耿耿地呆在门外警戒着，老人扫了一眼屋外黑压压的一片攒动着的东西，似乎也没多意外。

——他这是怎么了？这才七八年吧，他就老成了这样？

“那只大黑鸟也来了？连个人模样都不显露？”

老人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对戴维森说道。

——要你管...你懂不懂什么叫形体美？

戴维森不快地辩解道，当他还想再扯几句的时候，夏缇制止住了他。

“你最近的研究有什么成果呢？”

夏缇及时打圆场般地说道。

“啊...最近我把之前养的那些微生物都杀灭了，我也知道我不久就会撒手人寰，实际上她走了之后我就觉得我只是个依靠本能与习惯做事的行尸走肉了...我还活着是因为我还要处理掉我这些年留下的隐患，我可不乐意我死后遗臭万年...就算我知道你肯定能为我擦屁股，但是我也明白你迟早会离开这里...”

老人边絮叨着边收拾着桌子，之后他走进里屋，随即扭头就走了出来，他变戏法似地从肮脏粗长的袖口中掏出了三倍热气腾腾的红茶，还有方糖和炼奶，只是没有点心。

“没有吃的吗？”

夏缇环视了一圈，发现屋里除了堆积成山的书以及一书架的试管皿器之外几乎别无他物。

“你看我落魄成这样，还有心情吃东西吗？”

尼克用自嘲的语气低下头对夏缇说道，实际上此时他的背已经佝偻得不成样子了，其实没必要特意低下头，不过夏缇还是心领神会地走到尼克面前，维护了他最后的尊严。

——这就是你的“代价”？

戴维森开口问道，分明他通常说人话是靠心灵感应，是不出声的，但尼克还是能及时做出回应，真是神奇，或许是能力者本身的特性，还是尼克他这个人感应力超群？

“啊...这算是我咎由自取吧，我早就知道使用那种力量会使我变成这样，但我并不后悔...唔...我去东方之后学会了算命，算的还相当准呢，只是这些年我唯一算错的，就是她走在我前面了，啊，所以哪怕是我怎么被这种‘能力’折寿折磨，她还是先于我离开了...因为违背了那些挨千刀的神明所降下的神谕，所以她怕是早就被收走了多半的寿命，而我事后才知道...”

尼克边说着边摇了摇头，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既没笑也没哭，他的布满老人斑的脸庞早已僵硬，泪水也早就流干了。

“所以你认为那些‘神’该死吗？”

夏缇沉默片刻，在确定尼克的情绪平稳了一些后，她才开口问道。

“该死？是吗...我是觉得都无所谓了，祂们死了又如何？只要人的信仰不灭，新生的神会像雨后春笋般滋生出来，杀不尽的...除非，把地球上所有人类都杀光，不...光这样还不够，还要把其他有智慧的生物都杀灭了...不然人类消失后，它们很快就会将人的地位取而代之，然后继续像现世的蠢货们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人间罢了...”

尼克转过身，踉跄几步走到了摆放试管的书架，他随手掏出了一小瓶试剂，带有破洞的窗子里渗入一丝月光，而那一小罐溶液就在夜光下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托你的福，你带给我了灵感...这也是一种针对于人类基因的病毒，丧尸你知道吧？而我培养的这种病毒会刺激人的大脑神经，使得人类自相残杀，被啃咬过的人类也会沾染了它，并且它还是一种蛋白质病毒，我又为它加了点佐料，所以目前人类的免疫系统会在它面前完全宕机...同理，我也研发了其他几种针对猿猴啦，乌鸦啦，之类动物的病毒。”

尼克平淡地说出了这些话，同时戴维森用凌冽的眼神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