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惶恐地低下头道:“绝对没有!我带的是米酒,也是我一个人喝的!”

黑暗里的女人沉默了一阵,声音变得温和了些说道:“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这事我也不想管,只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把修为给了别人就行。”

“那是自然的!我会一直好好做主人的炉鼎!”

哗的一声,桌子上的琉璃灯亮了起来,映出女子娇艳却冰冷的脸。

叶平悄悄地看着那眉间的阴影消散,终于松下一口气。

“明天你去鲤鱼峰,我在那里给你安排了一个职位。”

叶平愣住了。

鲤鱼峰是竹仙宗最小的山峰,专门用来放置那些伪灵根的弟子,这些人名义上是外门弟子,其实是被抛弃的弃子,若过个几年都没能提升,一辈子都会困在那里。

看来这回陈思萍是要把自己流放了。

“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

“不敢!主人无论安排什么,我都接受!”

“我没你想得那么小气,你是去做鲤鱼峰的剑术老师,俸禄比内门弟子还高。”

叶平吃了一惊,抬头望着陈思萍。

“我,做鲤鱼峰的剑术老师?我连本门最基础的竹仙剑法都不会啊......”

“你难道就不会学?以你的剑意,那些死招数,对你来说不就像是孩童涂鸦般简单。”

叶平是听说过领悟了剑意的修仙者,对天阶以下的剑法招式,都可以做到一看即会。

“可,我也不会教人啊,而且我只是区区一个炼气期。”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修仙门派,有让炼气期的弟子做剑术老师的,何况是修仙名门竹仙宗,那不得被玉京峰那帮剑痴骂个狗血淋头。

陈思萍冷哼了一声,冰冷的美眸直直盯着叶平,一直到他低下头去。

“叶平,你大概是整个修仙界里最强的炼气期了,我虽然还没搞明白,你的剑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能看出它是可以提升的。”

“你通过教人剑术,不仅可以教会别人,还能让自己更熟悉怎么用剑,这是一件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所以才派你去做鲤鱼峰的剑术老师。一来是助你突破,二来是帮助那群倒霉蛋,毕竟对于伪灵根,练剑,是最有可能突破的道路了。”

叶平思索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回道:“那我就献丑,做这个剑术老师吧。”

忽然,一块翡翠令牌飞了过来,叶平下意识地双手接住,一股特殊的温润灵气从他的手中发散。

“这是竹仙宗老师的身份令牌,可以自由出入除禁地之外的任何地方,好好保管。”

陈思萍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中间又顿了一下,说道:“好好练剑,一个月后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要是懈怠了提升你会没命的。”

“什么任务?”叶平胸口揪了一下下意识问。

可陈思萍没有回答,直接抛下发呆的叶平,往另一边屋子走去,顺道还挥了挥手,把叶平的两扇门给关上。

“搞什么谜语人啊,真是的,”叶平摇了摇头,看着桌子上晃眼的青色琉璃灯,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也没有给我关灯啊......”

没有修仙界大能标配的仿佛无所不能的灵气,只是个凡人的叶平,只能下床穿鞋,跑过去把琉璃灯用手掐灭。

灭了灯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黑暗中,应雪儿小心地进入女弟子们的居所,然后再轻轻地把门带上。

她踮着脚走到自己的床铺,摸索着上去。

“雪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们了!”

突然黑暗里响起的声音,吓了刚打开被子的应雪儿一大跳。

应雪儿一回头,发现七双雪亮的眼睛,都在很生气地盯着她。

这一间外门弟子的女弟子居所,总共有八个人,每个床位只隔着一个人立身的位置,没有任何格挡。

应雪儿笑着解释道:“啊啊,秦姐姐,我刚才吃得太撑,在宗门广场一直散步呢。”

“还散步,你的那点事,不光我们这,整个女弟子居所区都知道了!”另一个双手环抱的师姐厉声道。

“啊啊?什、什么事啊?”应雪儿的眼角微微跳动着。

尽管叶平在宗里名声不好,作为竹仙宗新弟子的她和叶平吃个饭,也不会闹得这么大吧?应雪儿心里有些忐忑。

“你在食堂,是不是打了玉京峰仙子陈思怡一巴掌?!”秦姐姐沉声问道。

应雪儿这才拍着胸口,轻吐一口幽兰。

“对啊,谁叫她那么嚣张打人,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很是得意地说着。

七声沉重的叹息,在房间里冗长回荡着。

秦姐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玉京峰的陈师姐,你知道整个竹仙宗,除了陈代掌门,就陈师姐最霸道了吗?”

应雪儿手指戳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单纯地回道:“没有啊,陈师姐看上去没那么霸道吧,虽然是有点吓人......”

脑海中浮现出那恶鬼般的形象,感到一股寒意的应雪儿,身子禁不住颤了一下。

“你知道吗,隔壁的隔壁,那个讨人厌的张美玉,就是说了一句陈师姐是个白莲花的话,当天晚上就被人发现全身乌青躺在竹林里,第二天就离开了竹仙宗再也没回来。”

听到这应雪儿打了个冷战。

“不会吧,美玉姐可是外门弟子里的一霸啊......”另一个比她早一些入门的师姐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比起陈师姐,张美玉算得了什么,听说陈师姐背后有一个团体,谁敢跟陈师姐作对就会灭了谁,连竹仙宗的老师都不会放过!”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久久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应雪儿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脏,又开始跳得很凶。

在人世间谁都不敢得罪她,可在修仙界在竹仙宗,她只有依赖金爷爷和冷叔的保护,可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也不可能一直全天像看小孩一样看护她。

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哪怕是她——叶平的那一句话,忽然在她的心口荡开,暖暖的,她便不再感到寒冷。

总觉得师兄一下子变得好会,被拿捏的死死的她,今晚差一点就被师兄逼了出来,看起来老实的师兄竟这么狡猾,想到此应雪儿脸上浮起两片滚烫的红晕。

“应雪儿——”

突然大声的叫唤,把应雪儿从遐思中惊醒,她慌忙抬起头,见到秦姐姐那双又生气又担忧的眼睛。

“你怎么还是这样啊,不要仗着你现在风头很盛,陈师姐就不敢动你,她想要至你于死地的话,不需要她亲自出手,就有一万种方法能令你生不如死!你要小心——”

砰的一声,从隔壁传来了有人重重砸墙的声音。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吵,你们这帮‘弃门弟子’能不能自觉点!别以为进了竹仙宗就真的是名门了,你们不过是竹仙宗懒得费心处理的垃圾!”

刺耳的声音从墙壁上方的洞,清晰地传来,回荡在房间里。

自知身份的鲤鱼峰女弟子们,便一个个闭上眼睛紧咬着双唇,静静地承受着屈辱。

弃门弟子是其他弟子对鲤鱼峰的蔑称。

应雪儿本可以选择其它山峰的,但金爷爷说其它地方人多眼杂,容易暴露,才让她进只有几十人且很少有人去的鲤鱼峰。

房间里的其余七个女弟子,一半都在鲤鱼峰待了三年以上了,这辈子几乎无望走出鲤鱼峰,更不可能成为突破境界的修仙者。

“明明她们经常闹到半夜的......”不知谁很委屈地小声说着。

“唉,睡吧,明天还要迎接新的剑术老师呢。”秦姐姐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躺在了床上。

但房间里的八个女生,没有一个能安然入睡。

和其余七个哀愁的女弟子不同,应雪儿是因为一闭上眼就满是影子,才睡不着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巨大的单人居所里,也有一位身份显赫的女子,连静坐吐纳都感到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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