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我也有点担心……其实家里有不少奇人异士……甚至某些人人得而诛之的修士,特殊的话父亲也会收留。”

既然世界上有正经修炼走正道的修士,自然就会有孤注一郑走邪道的。

这些修士比之山泽野修还没有地位,被认为是“活着就只会祸害世间”的存在。

比如家里那位能够肆意操纵玩弄他人情绪,犹如折铁丝般反复操控变化情绪,最终让其彻底落入某种情绪,心气再不能恢复的那位……

当然,实际接触后,刘夜黎也觉得父亲做的对。

那些人,留下来是对的……就算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毫无节制地运用自己的力量。

既然是些疯子变态,那么就干脆成为自身能够操控的疯子变态,不也挺好吗?

其中一部分也的确于刘氏有功,甚至……还教导了刘夜黎,让他有了某些“专门对付坏人”的手段。

而现在,一想到或许要和他们交手,刘夜黎就免不了一阵头皮发麻。

“只能祈祷和足够小心了……”

在刘夜黎看来,父亲绝对是这世间少有的聪明人。

固然这带有“子女皆视父母如英雄”这类滤镜,但刨去那些不谈,能够成为这天底下最有钱的人,本身就已经足够体现出刘修宴的智慧了。

刘夜黎对棋艺无甚兴趣,多半算是个臭棋篓子,他父亲也对围棋兴趣缺缺,却独爱那被视为难登大雅之堂的象棋。而且棋力颇为不俗。于是又有有心之人拿这事儿做文章,说刘修宴果然是个只知道赚钱的俗人。

围棋首重耐性,耗时或许会极长,流霞洲就有一处名为棋盘山的景点,整座山岳竟然是极为规整的四方形,没有所谓的“山顶”,或者曾经有过,却被仙人一剑削平。传说是两位仙人为了下棋所为,一局一甲子。

而相比起来,象棋的目标就显得专一了:棋手所为不过是逼死敌方大将。象棋的进攻性极强,双方需要用到各自有限的资源去捉对厮杀。

而眼下。

刘夜黎和父亲就是两位象棋棋手,流霞洲就是一副棋盘。和真正象棋的区别,大概就在于双方兵力的不对等,以及无法知晓对方是怎么行动和选择的。

当然,双方棋子的种类也不近相同。

象棋棋盘上,除却阵列在最前的兵卒,和与将军同属一排的车马相士,两行之间,有着名为“修”的棋子。

这就是随军的兵家修士。

横竖斜皆可肆意而动,甚至还能隔着棋子去吃别的棋子,是整幅棋盘中最为超格的存在。

眼下,父亲手里棋子皆是如此。

而刘夜黎自认不过是被困于一隅的“将”罢了,虽然也有三只宠物作为底牌,但他委实不想甩出来……舒云、彩姬和暖雪都曾经不计后果地大闹过,那场面真是有点吓人。

(……不管怎么样,未战先虑败可不好。)

刘夜黎的授业恩师就是一位认定了“与其思考,不如行动”的人。

具体表现的话,就是面对胆敢欺侮自己学生的人,都不想对方的身份背景,不考虑这背后某些人的有心算计,不注意力道尺度,直接就一脚踹过去。

然后再扭过头来,信誓旦旦地对学生说: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搞得刘夜黎满脸黑线,小声抗议先生你又曲解圣人言语。

在方君仪的协助下,路线很快规划完成,刘夜黎将剑舟从咫尺物中取出,众人准备出发了。

“这两天在凤鸣宗多有叨扰……我要是这么说,方阿姨一定会嫌我见外吧,”刘夜黎苦笑:“所以我会说: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一定会逃出父亲的包围网,成功抵达玉髓洲,狠狠气气他!”

方君仪笑靥如花,虽然脾气稍显暴躁,但她真的是个相当标致的美女了:“不愧是小夜黎,你真的挺了解你方阿姨的。你父亲的确了不起,但太过自以为是了。我希望你能打他的脸!要重,要响!那么去吧,加油离开流霞洲吧~!”

她轻轻拍了拍她最期待的后辈后,转身面向自己的嫡传弟子,温柔抱住:“心解,此番带路,可要努力哦?真要对上了刘氏供奉而且跑不掉了,就离得远远的,不要被波及。毕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遇到那些疯子……小夜黎,你懂的吧,我不希望我可爱的徒弟伤到哪怕一根毫毛。”

“自然,我一定会保护好吴心解的。”

“你的承诺,我记下了。”

方君仪后退一步,然后轻轻推了推刘夜黎和吴心解的肩膀。

“那么,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

方君仪打了一个响指。

——

与此同时。

凤鸣宗,访客拜访时的下榻处。

下巴留有一小撮胡须的中年男子,放下才刚煮好的凤舌茶,微微苦笑。

“凤鸣宗山门内,依托着凤鸣宗供奉着的某件与凤凰有关的法宝……在其影响下才有可能成规模种植的清茗,因为其冲泡后会犹如凤凰的舌头般伸展,故而得名‘凤舌’,我还在想为何方君仪会给我捎点过来,原来如此……意思就是让我好好品茶,别干多余的事情了对吗?”

中年男子的视线从泛红茶水水面自己的脸庞上挪开,移到了小屋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万分抱歉,说真的这委实不是我们凤鸣宗的待客之道……但没办法,方姐姐,毕竟还是我们的宗主。她既然下令了,我们自然要遵从。”

说这话的男子看着极为年轻,身着绣有飞凰的赤衫。剑眉星目,丰神俊逸,一看就是那种会让仙子们挪不开视线的男子。即便他眼下面无表情,那股由内而外的神韵也依然让人心生好意,不会愿意与他交恶。

他就那么站在门口,甚至都没法将整座门挡住。但……似乎只是站在那里,中年男子就明白,自己出不去了。

“说起来你和方君仪都是老宗主的嫡传呢……结果,更具天赋的你,同辈人中有希望最快跻身上五境的你,咱们那一辈儿里的‘年轻十人’中仅有的三位剑修之一,却被你的师姐拿走了宗主之位,心里真的没什么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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