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兰斯如往常一般来到工厂区办公室，他脱掉大衣挂到墙上，点燃壁炉，在炉子上放上一壶水，静静看着它沸腾。

那天，自己和希尔两人又是把埃莉诺像个孩子一般哄到睡着了才把她背了回去。

背着一个大姑娘走了好一阵山路，埃莉诺虽然说还算苗条，毕竟大小摆在那里，但人家个子也不算矮，所以兰斯到现在依然还是觉得腰部某些地方有些酸。

不过好在到了第二天，埃莉诺就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回到了以前那个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发泄出去就好了。

而之后她们两个对于自己“站在巨人肩膀”的说法再也没提及过，兰斯只能赌一把自己运气够好，她们当自己在胡说，把这件事忘了就好。

不知不觉中，水壶里的水开了，沸水产生的蒸汽把盖子推开，发出“呜呜”的响声。

第一个认真思考水烧开后壶盖为什么会被顶起来的人，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兰斯在给自己泡上一壶茶美滋滋地喝下去后，他这才坐到书桌前正式开始今天的工作。

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因为在希尔大致搞懂火药的生产工序后，视察工厂的任务就交给她了，兰斯再也不必天天都花上一个多小时去把厂房挨个跑一边。为了让希尔的监督名正言顺，他还给希尔安了一个“副厂长”的头衔。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把这个“厂长”的职位让给她，自己屈居二线，在后面做个“总设计师”就好了。

而且希尔也在炼钢厂工作了有好一段时间，除了那些新来的工人，再也没有人敢把她的心智和那年幼的外表挂上钩，对她毕恭毕敬的程度仅次于兰斯。

兰斯拿出笔在日历表上打上一个X号，日子又往前推进了一天，兰斯估摸着，大概冬天还有九十天左右就过去了。

“九十天......看来得加快速度才行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打开抽屉把里面的图纸拿了出来，现在的他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绘图设计上去了。

他摊开了两张大大的羊皮纸在桌面上。

“这纸也不便宜啊......”兰斯面前的这两张羊皮纸都是用小羊羔身上最柔软的皮，把它们鞣制、拉平、晾干后制成的，拿来写东西的成本仅次于用丝绸画画。

虽然像真正意义上的用亚麻和木纤维制成的白纸这里也有，但价格也没便宜到哪里去，兰斯也就在埃莉诺的书房中见得比较多。

而像一般人，用用莎草纸差不多得了，反正也没几个识字的，买纸除了擦屁股基本上也没什么大用。

视线转回到图纸上，上面画着两根又大又圆的管子，这就是埃莉诺哭着找兰斯要的比火枪更强的武器——火炮。

只要口径装量比之前的大，那它就是更强的武器——我说的。

兰斯打算制造的火炮有两种，他也打算把这两种同时应用到实战中去。

而它们也是属于火炮的两种最普遍的分类：加农炮与榴弹炮。

加农炮通过加装火药量、加厚炮管的做法，让炮弹打出去时拥有到快的初速度，便于直线瞄准打击目标。

而榴弹炮则是延长炮管，用大颗粒慢速火药和更重的炮弹增加炮弹在炮膛内做功的时间，以获取更大的动能。但同时，炮弹的初速度也会略低，弹道下坠也会更严重。

从图纸上也可以看出来，虽然两根炮管形状差异巨大，加农炮的炮管全身笔直呈一条直线，而榴弹炮的炮管从炮尾到炮口，厚度则呈阶梯式缩小。

而且兰斯射击的也不是两款同样口径的火炮，一款是7磅野战加农炮，另一款是15磅的要塞榴弹炮，它们均为前装滑膛炮。

而这里所说的“磅”均指炮弹的重量。

由于本身榴弹炮的炮管就略重而且瞄准也没有加农炮那么容易，所以兰斯直接将他的首款火炮武器分成两个定位。

他设计的7磅炮炮管全身重量约400千克，全身重量一吨左右，用四匹马就能把它拉着跑，很适合野外遭遇作战。而且兰斯也将炮管和炮架设计成可拆卸结构，在遇到泥泞道路的时候也可以由士兵用手持工具拆卸下来运输。

而另一款15磅榴弹炮可就要重不少了，光一个炮管就不只一吨重，再加上轮子炮架之类的就得有两三吨了。笨重的身躯要想搬运它基本只能拆卸下来分开运输，这种厚实的炮比较适合安置在后方的炮兵营地中使用，对前线部队进行火力支援。

必要的时候，兰斯甚至想在一些永备工事上，把车轮拆掉换成轨道和滑轮变成固定炮台使用。

有了前人的教训，兰斯打算摈弃过去人们摸索时的走的那些弯路，铜制的或者钻孔之类的方式难以在重量和威力之间找到平衡。

他要直接上一体化钢铸的炮管。

其实到了今天，火炮的设计已经接近尾声，兰斯今天只要再一些细微的地方稍作修改，把它交到铸造厂去就可以了。

兰斯不知不觉中发现，蒸汽机对制造业的影响现在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机器替代了人的手，创造出了一个统一的标准。

现在的他只要画出一张完整的图纸来，那些工匠们就能按照图纸上画出来的度量单位，把毛坯和车床上面的卡尺对应好，加工出他想要的形状。

他需要的不是老道的手工艺师傅手中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只需要合格的工业品。

而且，工业化也改变了人们的审美。

这一点的变化尤其明显，一开始，各个工厂里头，尤其是制造蒸汽设备的机床厂里头，那些师傅们各自带着自己手下的徒弟们制造新机器的时候。好像是为了讨好自己，都想把自己的产品表现得独具一格，在造出来的新机器上面加上各种乱七八糟雕花和镶嵌装饰片，把好好的黑铁机器包装成了海鲜市场上女生自用99新的电子产品那样。

在后面兰斯明令这种东西属于不合格产品之后，他们才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

现在兰斯已经能发现，他们虽然依然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但方向已经变了，都在尽力往做出看起来更加对称、平滑的方向走去。

人们越来越倾向于规整和简约风格的设计，也是源于此处。

当兰斯带着画好的图纸来到工厂里头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希尔。

兰斯看到她正指挥着一大群人，把冶炼好的钢水倒进模具中制成钢坯，周围的工人们都勤勤恳恳听从着她说的话。

来到工厂这段时间，兰斯发现希尔原来是个毒舌话痨，之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无口少女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因为害怕希尔身上的魔力才这么听她的话的，至少这只精灵娘与人类之间的隔阂，是比一开始要小了。刻意用“凡人”之类的词与他们区分开来的话也不怎么说了。

“小机灵鬼，你又有新点子了？”希尔看到了兰斯，朝那群工人挥了挥手，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也不算新点子吧，只不过做了一些小修改而已。”兰斯把手中的纸卷递给了她。

“唔......让我猜猜，这是新武器吧？看起来像是威力更大的火枪？”

兰斯笑了笑说：“你还真猜对了，这东西的原理就是和火枪一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它造出来了至少有四十个你那么重。”兰斯刻意指了一下上面的比例尺。

光就7磅加农炮炮管的身长，就比希尔要高出不少，而重量就不必多说了。

随后，兰斯的小腿上，又挨了幼.女软绵绵的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