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翎，为何还未更衣洗漱？”
“不是啊师傅，这才几点？怎么就喊我起床了……”
“已经卯时二刻了。”
听不懂师傅的说法，李非翎拿出手机瞄了一眼。
“这不才五点半吗！”
“按照你们世界的说法确实是五点半。”
“诶，师傅你学的还挺快啊。”
“只是些常识罢了。”
“既然师傅你知道是五点半，那为什么这么早来喊我啊……我三点才睡的。”
师傅听了这话后目光冷冽。
“既是凡人之躯，为何作息如此不规律？”
“我的生物钟都是三点睡，十一点醒，一天八小时睡眠保证充足。”
“岂有此理？哪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
“不然我睡不够嘛……”
“你昨晚作甚了？”
“修仙去了？”
不仅熬夜打游戏，玩的还是《修真世界》，李非翎觉得自己的理由非常充分。
“修仙？你说的是你那具身外化身？”
“没错师傅，徒儿立志像你一样，争取在那个世界早日飞升！”
“胡闹！”
见他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孟妃绾深深蹙眉。
“那个世界对你而言既然是虚构的，为何还如此沉迷？不修本身修化身，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可是师傅，你不就是那个师傅飞升来的吗？”
“……”
“所以嘛，我也想试试，指不定我的游戏角色……啊不，身外化身，也成功飞升了，还能来这个世界跟我团聚呢！”
徒儿向来擅长口舌之辩，孟妃绾心知就算他说得头头是道，那也大多乃口是心非之言。
“可我观你这般作息，恐怕在身外化身飞升之前，你的本体就要先一命呜呼了。”
“所以啊师傅，我该回去接着睡了，不然徒儿小命不保！”
“少油嘴滑舌，我是让你今后早些歇息！而且我观你气色不差，看来平时并不缺睡眠，今日就先随我来做早课，随后吃完早饭再补眠。”
“别啊……我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早课。”
“我来寻你时路过练功场，你那些师兄弟不都在做早课？”
“他们？喔，他们在打太极或者五禽戏吧，师傅你可是修仙之人，你觉得学那些有什么用嘛，又不能飞升。”
“莫非修仙只为飞升？”
“那不然师傅你那么辛苦修炼是为了什么？”
“……”
李非翎没想到师傅居然会答不上来。
不是吧？难道师傅修炼还真就为了飞升？
“师傅……”
“抱歉，我竟然犹豫了，这是我作为师傅的失败。”
孟妃绾终于发觉自己的心境出了问题。
“如果是在下界，我会回答你，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道，飞升只不过是一个目的，修炼是为了修得真我。”
眸光黯淡了片刻，随后她眼中再无波澜。
“但是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变得心浮气躁，一心只想找到飞升真正天界的方法，这样岂不正是修炼只为飞升。”
初晨的阳光透进山间薄雾，师傅的白衣沐浴金光，虚幻缥缈，仿佛心境圆满即将原地飞升。
李非翎忍不住想去挽留，然后拉住了师傅的手——
“……”
啊，这手真软，虽然脸是冷的，但手却是暖的。
“你在做什么。”
“呃，我以为师傅要消失了。”
“还不放手？”
不知是不是阳光映照的关系，师傅素来冷若冰霜的俏脸此刻微红，同时眼里略有愠怒。
李非翎上一次看到师傅这个表情，还是偷窥她沐浴的时候，那次他在游戏里整整重伤一年……
此刻他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女孩子的手，而是夺人性命的凶器！
于是他更加紧握师傅温软的小手，甚至拽到了胸口，满脸大彻大悟的神情。
“师傅，徒儿悟了！”
“你先把手放开……”
“徒儿悔不当初啊！竟然蹉跎了这么多岁月！”
话语中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李非翎，只恨自己演不出悔恨的泪水。
“从今往后，徒儿一定努力学习！时不我待，师傅，咱们这就开始吧！”
“……”
放开师傅的手后他便逃命似的跑到练功场，看着周围正在练功的师兄弟，心想应该安全了。
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打成重伤吧？
果然，师傅随后到来，并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只是目光十分冷彻。
李非翎假装看不懂，一副热情高涨的模样说道。
“师傅，你说咱们练点啥？要不我给你做套广播体操！”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孟妃绾感觉自己这个师傅做得真失败，连徒弟都敢轻薄于她，而她还不知该如何惩戒。
“渡雪剑法你还记得么？”
“门派基础剑法嘛……我就记得个名字。”
谁会特意去记游戏里的招式动作啊，毕竟只要念头一动，身体就能自然而然地使出来。
“你当真是懈怠！渡雪剑法乃是渡雪派祖师所创，当年祖师尚未踏入修仙之路，便是依靠这套自创的剑法，跻身世俗武林之巅。”
“这么厉害？”
“渡雪派所有武学中，此剑法招式最为精妙，哪怕没有灵力也可以施展。”
看到练功场上有放置木剑的剑匣，孟妃绾从中取出一把开始演示。
剑影与白衣交错，如轻盈纷飞的雪花。
李非翎第一次发现，游戏里这套他嫌伤害太低的剑法，竟能施展得如此好看。
一套剑法演示完毕，正当他想鼓掌时，一旁已经有人开始喝彩——
其中叫得最响的正是他老爹。
“好俊的功夫！”
“李道长过奖了。”
“孟师傅不必谦虚，能在你这年纪练出这般身手，想必是下了苦功的。”
李岱宗此时才终于相信，儿子拐来的便宜师傅，还真是个功夫高手！
“不过孟师傅这套剑法，似乎更偏向于技击？”
“确实如此。”
“唉……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一定会与孟师傅讨教一二，学武之人终究得服老呀。”
李非翎心想得了吧，别说年轻二十岁，就是再来十个你也打不过人家。
“说起来，最近市里的武术协会正在举办比赛，邀请了各门各派的武术家，我们枯叶观也收到了请帖，不知道孟师傅有没有兴趣？”
“虽说渡雪剑法偏向于技击，但妾身学武并非为了与人争斗，李道长的好意心领了。”
“孟师傅莫要误会，并非让你亲自下场比武，主要是非翎既然有心习武，那我就想着让他多接触一下，拜托孟师傅一起主要是为了方便指点他。”
“……”
孟妃绾瞥了一眼徒弟，沉思片刻便点头同意。
“也好，便让他看看同年纪的人苦学不辍，如今都取得了怎样的成就。”
“孟师傅说的是！”
李岱宗抚须称是的同时，偷偷对儿子眨了眨眼，像是在说老爹只能帮你到这了。
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李非翎算是发现了，敢情老爹是赶他俩下山去约会呢？
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再多一点信任了吗！
他就不能是真想跟着师傅学本领吗！
对此他只能对老爹回以大拇指。
没错，他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