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有好几条街的房产地契都被偷偷拿出来给卖了。至于为什么偷偷,当然是怕被其他几家发现,然后将这天降的好事给截胡。所以根本不用富户们压价,价格本来就已经很低了。毕竟祈平府是他们的天下,只要银子重新回来,再买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什么?敢不卖?分分钟让你家破人亡!
接着几个豪族陆续和那些“胡商”完成了交易。胡商们箱子满载着金银,把住的地方换成了最好的客栈中最好的上房。
他们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嘴里时不时还蹦出几句:“古德!”“外瑞古德!”
……
当然也有出尔反尔的,拿到琉璃之后便要拔刀杀人,但总能被巡街的捕快或者城防军给撞上,只能作罢。
心道,到时候多盯他们几天,他们早晚会出城,到时候自己的家底还得回来。
比如黄老爷,凑齐了金银,在某个小客栈将那七八个大箱子给收了下来,咧嘴一笑正要动手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将腰刀放在桌上的声音。
回头,是罗飞带着几个城防军的将领来一起喝酒。
黄仁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该死,真是晦气!黄仁对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计划延后。紧接着做出一副合作愉快的假笑。临走的时候,他悄悄地安排了两个暗桩在这里守着,随时汇报。
这么大的家底,可不能轻易交给外人。祈平府可是他们的地界,这些人想一次性的赚走他这么多钱,那可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命!
几个胡商回了房间之后,说话也不蹩脚了,微笑也消失了。
“看到了吗?这些渣滓,做生意还想着下黑手。要不是大人安排得好,我们就被那几个玩意儿给宰了!”
蓝眼睛的“胡商”压低了声音。
另一个锤了他一拳:“偷着乐吧!能这么坑他们,大半的家财啊,黄家现在除了那些琉璃,已经没什么钱了!”
“行了行了,快点传消息给大人。”
……
这一晚上月黑风高,大雪如鹅毛。宵禁之后,一支城防军穿着棉袍悄悄来往于各个客栈之中,悄无声息的转走了那些胡商和世家豪族积攒了好几代的家底。甚至好几个盯梢的暗桩被当场抹杀,也不知道是哪几家的……
这天夜里江春朝没有回寻春楼,当然提前打过招呼了。叶梦禅知道是正事,上前帮她整理狐裘的领口,只嘱咐她注意休息,不要太累。而小寐则是直白许多:“小姐的意思是和那个小县主别挨得太近,不然什么时候你被人家招了女婿,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圆房!”
“哼。”江春朝轻哼一声,弹了一下小寐的脸蛋儿说:“这就不用你操心啦,到时候让你当通房的,你就知道我该怎么圆房了。”
……
“流氓……”小寐红着脸躲在叶梦禅背后,目送江春朝下楼,离开寻春楼,一头扎进外面的风雪漩涡之中。
“江公子是一棵大树,但江姑娘暂时还不行。理解一下她吧,这个世道,女子总是吃亏的。”叶梦禅叹了口气:“江姑娘如果真的是男子就好了。”
“她变不成男子,你不还是一样喜欢他?”在叶梦禅独自感叹的时候,身后柔蝉儿忽然出现。
顾不得害臊的叶梦禅,柔蝉儿叹了一口气,说:“江春朝若是男子啊,只要他一句话,这寻春楼不知有多少姑娘甘愿自己出赎身钱跟她走。”
“我也想跟她走,莹莹也想。我们那两个丫头也都被江春朝迷得不行……”
柔蝉儿看了一下小寐和叶梦禅:“到时候我们一起走便是,江春朝总不会放着我们不管。她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也能尽量帮着,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有不少积蓄,至少赎自己出来,然后养活几个人一辈子还是不难的。”
这么多年不卖身,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几乎到极限了。
……
江春朝连夜前往知府衙门。抵达之后,李孝文就站在门口迎接他。
是夜,整个知府衙门灯火通明,后衙的院子中摆满了木箱子,一个个打开之后,火光照耀之下珠光宝气。这里面是一箱箱的金银,在火焰的光芒下散发着熠熠的光。
这光可比琉璃好看太多啦!黄金才是永不过时的硬通货好吧……
江春朝好不容易才将眼睛从那一堆金子上抠下来。李孝文见此,云淡风轻的一笑。尽管他刚刚的表现比江春朝还不堪,但那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毕竟自己未来可能是这个瘪犊子的老丈人,架子还是要端着点。
江春朝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招手让老管家上茶。
顾不得茶凉,灌了一大口才彻底让大脑恢复思考能力……
“接下来就差不多了。”江春朝咧嘴笑着:“图穷匕见,如今那些玩意儿已经是饿着肚子的野狗,接下来只要把他们的爪牙给拔掉,就能让他们连吃肉都吃不了!”
“不过尽管是野狗,也总有爱狗人士乱叫。还得多准备一步!”
李孝文把江春朝请到了有火炉的房间里,吩咐管家将这一批金银给妥善收拾,整理归档。除了金银原本还能用银票交易,但是银票只有一小部分。一方面是他们的家底都是真金白银,另一方面银票目标小,容易被他们给蒙混出去。而金银目标大,好几个箱子出城,不好隐瞒。
江春朝进房间之后,看到了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皮草团。李相逢浑身都裹在白狐裘之中,双腿收上来,小脚丫也藏在温暖的怀里,此时睡得正香……
李孝文看见李相逢明显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把她也带来了。
刚刚看着一堆金子实在是给惊到了,一时之间竟然把女儿给忘了……不行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人知道!
见李相逢睡着了,江春朝轻轻解下身上的狐裘,在李相逢身上又盖了一层。
“江公子这是……”李孝文见江春朝这样,生怕冻着他,赶紧也要解自己的衣服。
万一把脑子冻坏了,以后谁来给自己出主意?到时候损失大了去了!
“不必了,多谢大人。”江春朝说着,坐在了炉火旁边,说:“睡觉的时候身体正气收敛,容易染风寒受凉。”
江春朝和李孝文正在商量明天的计划细则时,只听一声嘤咛,一个小可爱在两层狐裘之中伸了个懒腰,缓缓醒来。
李相逢揉了揉眼睛,感受着身上不同寻常的厚度和温暖,再伸手一摸……
两层。
父亲肯定不会这么体贴的,那必然是……
还没完全重启的李相逢惺忪着睡眼,朦朦胧胧的要寻找她的江姐姐,终于看到了炉火旁一个穿着棉衣的挺拔身影。
“江……”李相逢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干。该死,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口干了呢?
“江……”
话还没说出口,一杯热茶被端到了她身旁:“冬季天干物燥,多喝水。”
抬头,她小鹿般的眼睛正看到江春朝眼中夜一样黑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