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正和客户谈着业务突然吐了血,昏迷过去,后来被客户送到了医院,经过检查,林洛得了胃癌,而且由于发现的晚了,已经无法治愈了…
由于林洛并没有其他亲人,医生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告诉了他这个噩耗。
林洛挂掉了公司老板的电话,老板那虚伪的声音让林洛有些恶心。
林洛躺在病床上,呆愣着看着医院光秃秃的墙壁,他审视着他现在的生活,突然痛哭起来,他吼道:“林洛啊林洛,你这辈子活得真是太窝囊了啊。”
他是个孤儿,是由老爷子收养的。他仍然记得老爷子到孤儿院的时候那慈祥的笑容。老爷子一眼就相中了站在角落望着他的孤零零的自己。
后来他问到老爷子,老爷子才说,其他的人就算是留在孤儿院里也能活下去,但林洛太孤僻了,他不忍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出这么大的事情后,还要被其他人孤立。
林洛的父母死于空难,当时他们乘坐的飞机由于某种原因坠毁了,现在他对于父母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记得父亲是个画家,他在国外办了个画展,他们要坐飞机过去看场子,母亲原本是个白领,后面为了支持父亲的事业索性辞去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
不过他永远忘不了父母走之前对他的叮嘱。
“这是半个月的生活费,你平时吃饭可以去外面的餐馆,凉了要记得热一些,平时多穿点衣服,最近很多孩子都得了流感,你注意一点,在学校要好好学习,不要贪玩…”母亲抹着眼泪说道。
“好了,又不是不回来。小洛,我们最多5天回来,我把你舅舅叫过来了,他可以在这段时间陪你。”父亲小心地擦干净母亲的眼泪。
“好。”当时的林洛并没有意识到这次的离别期限竟是永远。
后来林洛的父母死去后,原本温柔的舅舅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吞并了父母所有的财产,只给林洛找了一个幼儿园。
虽然这个幼儿园并不算太差,但是对于林洛来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有的事情压下来,他逐渐变得沉默孤僻,也渐渐被同为孤儿的其他人孤立了,不过他也不在乎。
他每天蹲在门口,呆呆着望着天空,希望能看到父母从天上落下来,父母会摸摸他的头,抱抱他,和他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还会继续一起生活。
但可惜,他的父母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内心从原来的期待变得失望,从失望变得绝望,又从绝望变得习惯于没有父母的生活,他渐渐地不再坐在门口望着天空。不过他孤僻的性格也在此扎了根,他不想要和人交流,时而想起父母,经常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直到遇到了老爷子。
老爷子把他从这望不见尽头的泥沼中拉了出来,给予了他最需要的亲情,他也渐渐变得愿意说话了。老爷子送他上学,不过相比于上学,他更愿意和老爷子说话。
他的性格逐渐变回了原来活泼开朗的样子,只是他的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他经常梦到自己的父母还是同原来一样,和他说着话,母亲用筷子把菜加起来喂给自己。
到了后来,他才慢慢忘却,忘却了那对相濡以沫,温柔地对待着他的夫妻…
老爷子对待他就像是亲生孙子一样,经常买一些小玩意儿给他,即使他玩过更好的,但他还是很开心,因为他明白老爷子是害怕自己不习惯,毕竟原来的家境很好。
林洛也很争气,好好地学习,成绩一直在班级前几名。在高中时,他也基本都在年级前50,高考时他考了全年级第三名,但可惜,第三并没有保送资格,即便他能考到更好的学校,但他看着日渐消瘦的老爷子,他也不想再读下去了。
他和老爷子说了他不上大学了,老爷子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后老爷子老泪纵横:“娃啊,俺对不住你,没给你好的生活,连大学都供不起你。”
林洛也哭了,他其实也想上大学,但他更想让老爷子能够不这么辛苦,他知道老爷子没个亲人,平时只能靠编点篮子、鞋垫来卖,有时候学费不够,他只能东凑西借,甚至下跪:“借给俺吧,俺以后一定会还的,俺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俺娃上不了学。”
就算是这样,街坊们也不愿意借了,明眼人都知道,这社会,连吃饱都成了一种奢望,谁又有那么多钱借人。更何况借钱的人是个老头子。他怎么还?他凭什么还?
林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攥紧他尚显稚嫩的拳头,他开始在学业之外打工,搬砖、搅水泥,他什么都干过,但钱始终凑不齐,索性就不上大学了。
他继续着之前的生活轨迹,就是不再学习了,他 知道未来他一定会后悔,但他现在却十分满足,他终于帮上忙了,老爷子现在也不需要去做那些活计了,只是老爷子在那之后,就很少笑了,或许是埋怨自己没有本事。
如果林洛能够重生,他一定要和他说明白。他并不感到可惜,他希望能尽量陪伴这个给予他新生的老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的舅舅也过来看了他一下,原本瘦削的身板已经发福,身后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这就是那兔崽子的家啊,好破旧啊,我感觉踩下去会弄脏我的鞋,要不我们别进去了嘛”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胸脯,很嗲地说道。
“哈哈,确实这样,但如果没有那兔崽子的话,我能遇见你吗?”舅舅说罢,拧了下女人的胸脯。
“嘻嘻,我知道嘛,话说他父母真有钱啊。”
“那是,人家可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画家,不过现在所有都归我了,桀桀…”
虽然林洛不懂他们在过来要干嘛,但他们的侮辱让林洛十分愤怒,他想要冲上去给他一拳,但他知道,他没有任何办法去承受这些人的怒火,他紧紧咬住了牙,甚至隐约渗出丝丝血迹。
他这个名义上的舅舅走进来,“我就过来看下,我知道你恨我,有种你自己努力把我扳倒。”舅舅看到了林洛的仇恨的眼神,他挑衅地说道。
“哈哈,走吧,小宝贝”舅舅走了出去,女人也跟了上去,眼中有着不屑。
从这天起,林洛犹如疯魔一般,接着许多兼职,他无时不想着扳倒那个所谓的舅舅。
但是没有学历的他只能打些零工,大公司不会要他,那些大公司的HR都基本只用鼻孔看着林洛,他试了许多次,但还是不行,他逐渐放弃了复仇,随便进了一家公司当销售,意外的业绩不错,也就这样生活了下去。
老爷子因为伤寒病倒了,好心的邻居帮他打了急救电话,“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医生说老爷子只能活到今天了。”邻居给林洛打了通电话。
林洛感到有些窒息,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咽喉。
但他当时在美国出差,只能先订飞机票,然后一个人坐在候机厅里面,他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体蜷缩起来,他突然感到很害怕,他害怕老爷子离他而去,害怕他又成为孤身一人,他默默地哭了,没有声音,似乎生活已经把原来的少年逼成了这副模样。
飞机起飞后,林洛立马赶了回去,可老爷子已经没了,他听着邻居说着老爷子最后一分钟突然清醒过来,对他说:“你帮俺告诉俺娃,俺不怪你,俺知道你很忙,俺就是有点后悔,俺当时如果让你念书的话,你是不是能够变得不一样一点,是俺太没用了,对不起。”
林洛听着邻居的讲述,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继而晕了过去,邻居赶忙叫住准备收容遗体的医生们,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躺在病房上,想着老爷子说的话,他哭了,“我不怪你啊,你改变了我的一生啊,弥留之际想这干嘛,不能想点好的吗?”
再然后,他开始如同行尸走肉一番,拼命地工作,签下了越来越多的协议,公司也因为他,规模逐渐大了起来,可以说,这个公司一般是老板的,一半是他的。
可到了现在,他也自食其果,他静静地回忆着他过去发生着的一切,我快要死了吗,也好,活着好累好累。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不要这么累了,随便找点事做,每天瘫着不好吗?我不想要当社畜了,哪怕只是一瞬,我想成为一个大人物,我想不用为了生计发愁,我想要快乐地活着,我想要温柔贤惠的妻子。我……
林洛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他渐渐睡了过去。他仿佛梦到他看见了父母,老爷子。最后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被一阵不知名的引力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