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鸦归巢,大限将至的黄昏躲进教室的角落,行将就木被阴影蚕食。

乌黑家伙不觉自己吵闹,扯着破锣嗓子为夕阳唱响挽歌。

空旷的教室里,只剩前面独自一人睡在课桌上,直到被乌鸦的叫声惊醒。

“嗯?怎么没人了?哦,对了,泉心没有晚自习来着。”

伸个懒腰,许悠揉了揉惺忪睡眼撑着桌子站起。扛起书包,伸出一只手遮住窗外昏黄的光线免得晃了眼睛。

“该走了呢,不然奥利维亚那家伙该等急了。”

愁眉苦脸地打个哈欠,少年走出教室门外。

奥利维亚那家伙,不知从哪看到了师生play的玩法,非要逼着自己来这儿上学。

她明知道自己抛头露面很可能会被家里人发现的吧?

他虽然想从奥利维亚身边逃离,但是不代表愿意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中去……

“也不知道这种懒散的生活还能过多久啊……”

狭长的走廊,只剩黄昏残响拉扯着斑驳树影映在地上。

窗边似乎蹲着个人?

许悠眯起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人坐在窗户上,双腿垂在窗外,戴着个兜帽看不清脸。隐隐约约似乎能听见他哼的小曲儿,虽然很熟悉,但是记不太清了。

怪人。

死鱼眼耷拉着,打算要踮起脚尖偷偷溜过去。要不是楼梯在那个方向,他绝对不会靠近那种奇怪的家伙。

“来者何人?胆敢闯入吾的领地。”

“诶?耳朵这么灵的吗?”

许悠惊讶地愣在原地,抬起的脚尖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怪人转过身,只看见兜帽下垂着几撮金黄色的刘海儿,还带着一只黑色的口罩,两只溜圆的眼睛死死盯住许悠。

男的?还是女的?

听声音和露出的上半长脸确实有几分秀气,但是胸口一马平川,像是插着两根木棒的冰棍。

“烈焰之神尚有余烬,呼唤吾之真名,黄昏之孤鸦。”

???

地铁,老人,手机.jpg

许悠只觉得这家伙有那个大病。

“额,什么意思?”

“汝与吾波动不符,愚不可及耳。”

那家伙摇着头叹气。

许悠嘴角抽搐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被男朋友甩了,他已经整整一周没回我微信和电话了。”

这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吗?

被男朋友甩了吗?那应该是个女孩子咯?那自己可得离她远点。

许悠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

她摘掉兜帽,露出金灿灿的双马尾。

“嘛,那你还挺不容易。”

摆摆手算是道别,许悠继续往楼梯口走去。

被男朋友甩了关他屁事,他又不是那个渣男。

“我好想从这里跳下去啊。”

说完,她故意回头偷看他的动作。

“我说,失个恋而已不至于吧?何况这里才二楼。”

“啧。”

双马尾少女从窗口翻回走廊,快步走到许悠面前。

“吾乃黄昏之孤鸦,汝呢?”

“什么玩意,网名吗?我叫哈吉马陆游。”

随口把沙雕网友的id一报,他打算赶快溜走。要是奥利维亚等急了就完了。

“喂!”

抓住少年的手腕阻止他离去,她有些恼怒地大喊。

“你的声音,我听着很熟悉,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算是什么老套的搭讪方式?

少年嘴角抽搐着,忽然看到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胳膊上的袖子被无意中卷起,白皙皮肤上横着一条一条黯淡的灰色痕迹。

“那个是?”

他指着少女的胳膊问道。

触电似的收回胳膊,把卷起的袖子重新拉下。

“没,没什么。”

她慌乱的转过身,冲着反方向跑开。

“我叫关不语,你给我记好了。”

重新戴上兜帽,她朝走廊尽头跑去。

“那个方向没有楼梯吧?”

许悠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总算是放过他了。少年长舒一口气。

那淡灰色的纹路,果然是伤疤吧……

关不语这家伙该不会是碰到变态渣男被伤害了吧?不过,如果只有胳膊上有的话,说不定是自己弄的呢。

“大家压力都很大啊……”

少年摇摇头,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校门口挺着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一位灰发的女仆百无聊赖地靠在车上。

看看手中的表,又看看天边将落未落的夕阳,她从未觉得如此焦躁。

要不进去抓他出来吧。

奥利维亚有些按耐不住地想。

勉勉强强看着手表上的时钟又走了五圈,她这才看到心中那个少年出现在校门口。

“恭候多时了,主人。”

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奥利维亚还是恭敬地欠了欠身。

至少不能愧对身上这身女仆装,反正是他喜欢的。

拉开车门,注视着少年上了车,她满意笑笑,俯下身为他系上安全带。

这样就跑不了……不,这样就安全了。

缓缓踩动油门,发动车子向咖啡厅驶去。

副驾驶上的少年坐立难安,时不时抚摸脖颈上的黑色项圈,这玩意上的小孔里安装有摄像头,今天自己所见的一切都被记录在案。

有些露怯地看看身旁的奥利维亚,那家伙正面带微笑地直视前方的路况,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嗯,在安全驾驶呢。

“奥利维亚……”

“怎么了,主人。”

“体育课上那一下,只是误会,我是不小心撞到她身上的。”

许悠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狡辩一下的。

“当然了,主人,我的目光可一直都在您身上呢。”

“那就好。”

少年长舒一口气,感觉身下的座椅都柔软几分。

这家伙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的嘛。

奥利维亚轻笑一声,看向天边的夕阳。

“怎么了吗?”

许悠疑惑地问。

“我在等太阳下山,主人。女仆的工作只维持到天黑的那一刻,在此之前你不妨多给自己找点理由。”

昏黄的光线被灰发隔绝得没有一丝暖意,猩红嘴角残忍的拉扯着,凶狠的猎人即将撕下温柔女仆的外衣。

“滴”

跑车上的遮雨棚升起,车内被阴影彻底笼罩。

握住方向盘的五指略微活动,像是在为他弹奏绝命前的悲歌。

“借口不妨多找一点,反正回去有录像。”

她语气越温柔,他心中就越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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