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这三个女人单独挑一个出来都已经足够让他感到绝望与窒息，以及无数个足以摧毁一个人的莫大痛苦与负面情绪。
重来一世也好，预知未来也罢，为的不就是逃离这份痛苦重新来过，不就是为了成全自己将来的人生吗？不就是找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度过新的人生吗？
……而今却再度融为一体，却交缠在一起。
逃不开的………
逃不开的。
牵云望着天空愣神。
好累啊。
无力感早就让他从满怀期待到随波逐流的麻木，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但结局也许并不会改变。
甚至，按照这样的发展下去，将来还可能被各怀鬼胎的三个人同时争抢那一个微生牵云的工具。
这一切的一切伴着女人互相撕扯的声音不断的搅动着牵云愈发烦躁的心，伸出手想说些什么的他却忽而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徒劳。
他再一次生出了想死的心。
可这一次，强烈的不甘让他少见的生出了愤怒之情。
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
“够了吧……别打了……”
牵云试着劝架，但潋虞和恋妤即使是扇到对方的脸都红肿了起来也不肯停手，而怜羽则是绕着二人转圈，虽然很焦急，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说够了！”
“为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我一定要会和你们扯上关系？为什么会这样，我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逃不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原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不知怎的，牵云第一次，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本该是平静的目光忽而变得狰狞起来，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嘶吼与眉目间是凸起的青筋，憋得通红的脸最终逐步暗淡下来，牵云半蹲在地上抱着头，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抓挠着头发，也许是因为不甘心和痛苦，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失态，也许是和内心的温柔冲突，也许是憎恨自己的无能。
再度抬头，没有也许。
牵云比谁都明白，所有的也许都只是这一次爆发的其中之一。
汇聚在一起不过是懦夫的形状罢了。
牵云的眼边有些红肿，瞳孔中是深深的无奈和痛苦，这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忽然同时让三个女人，打心底感到疼痛。
她们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大概是温柔到谁都想欺负他的那种烂好人。
但……
那样仇视的目光，不知何起，不知所踪，深深地烙印在了她们的记忆之中。
就像欠了他什么没有偿还一样。
“牵云，我……”
恋妤开口，只不过被逐渐靠近的牵云抚顺了发丝。
果然啊……
还是恨不起来。
恨不起来。
内心还残存着旧忆。
“对不起……我，我失态了。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我是个倒霉的人，不要和我牵扯太深啊……”
看着恋妤和潋虞红肿的脸，他的内心愈发复杂。
心疼……吗？
感受不出来这种心情。
看到她们受伤，甚至互相撕咬，牵云的内心也没有丝毫的快乐可言。
对他来说，恋妤，潋虞，怜羽，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记忆。
三个女人。
人类是动物啊。
牵云无法忘却那些暧昧的画面。
和她们的肉体关系在重生之前一直都断断续续的维系着。
对于一个互相探寻了对方身体的最深处的女人，这种羁绊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斩断的。
尤其是……
恨夹带着爱。
爱，被削弱了很多，但就是无法去憎恨。
正好比潋虞，也就是称呼为也鱼儿的，那个有些傲慢，古灵精怪，时而多愁善感，也会哭哭啼啼，露出温柔一面，为自己的家庭承担了负债和病痛的子书潋虞。
牵云对彼此之间留存的记忆，甚至能精确到对话和神态。
就像是最开始的时候，潋虞总是管自己叫下仆，可除了帮忙清扫一下大小姐的闺房，偶尔提她拿浴巾，每天早晨为她更衣，需要哄一哄脾气不太好的她以外……
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去做。
傲气十足，也有独属于富家女的傲骨。
就像是喜欢穿旗袍，梳着古典的发型的她，身上有着十分特殊的气质。
而她的手指也恰巧精通了琴棋书画。
是子书集团的大小姐，实打实的大小姐，放在古代，也能成为公主的存在吧。
但绝没有那些傲慢。
比起仆人，不如说是一个仆人，凭什么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入大小姐的闺房。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极度的洁身自好，因此甚至有轻微的洁癖，所以，如果是下仆，又怎么可能建立在这基础之上，替她拿浴巾，甚至是在早上为她穿衣服，梳妆，这些暧昧的，时刻都会擦枪走火的事情呢？
牵云比谁都明白，潋虞除了放不下大小姐的娇气，放不下自己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和地位，从始至终，子书潋虞，似乎都不曾把自己当做是个单纯的下仆。
更像是男朋友那样的存在。
直到后面，当大小姐的傲气好不容易得到缓解的时候，也正是同床共枕的那一个晚上，却被她的父亲当场捉了个正脸。
拉出去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只知道她跑远了。
自那晚以后，潋虞像变了一个人。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说了什么，潋虞才会变成令人讨厌的模样呢？
至于恋妤……
母亲去世之后，牵云自知自己丢失了自我。
父亲堕落为一个烂人，在他心中已经失去了父爱的光芒。
可，即便父母没有发生变故……
他们也依旧远在他方。
牵云五岁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妹妹。
七岁就学会了出门买菜，随后在家里踩着凳子自己做菜，继续照顾妹妹。
哪怕是遇见了子书潋虞，却也还是像个哥哥一样照顾着她。
甚至……
牵云许多次都误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妹妹。
只是多了几分傲气罢了。
哪怕是最开始的学妹，也是傻乎乎的天然呆，成绩不好还经常被同性欺负，被异性搭讪。
他也不厌其烦的为她补习，替她出面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换句话说……
他一直都在迁就他人，成就他人，奉献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