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徐吟还挺喜欢那个叫王家卫的人的电影的。

也特别喜欢这一段话。

只是曾经的他，还是个懵懂而中二病的少年文青。单纯的喜欢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却并不能理解其中含义。

后来，渐渐的，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什么东西，真的都是有期限的。

食物也是。对一个人的好感也是。

曾经年轻气盛，能够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日子，好像越来越远。

自己好像也没有遇到过想象中，那种失恋后如天塌地陷一辈子的日子。

就只是，很普通的在某个时间点。

忽然就开始不再想起那个人了。

也是过了很久才能琢磨过味来：哦，我好像已经不再喜欢她了。

……就像是好感的保质期到了一样。

徐吟就是在某个夜晚，终于没有再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

“我的确不讨厌你。”

“只是，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了。”他认真而平静地诉说着。

“我后来意识到，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非得两个人不可的。”

“我尝试着一个人生活，孤独而单调地过着在长生门扫山门的日子。”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虽然，那里有每天扫不完的落叶。”

有总是想要拿我采补的坏女人。

有喜欢戏弄折磨我的小妖女。

还有一个心理变态的老妖婆。

“但是那些事情叠加在一起，好像也就那样。”

自己还是能够一日三餐。能够每天都能找到事情做，然后心无杂念地累上一整天。

“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过。偶尔和同舍的记名弟子们吃饭聊天，甚至还蛮开心的。”

“我真的挺舍不得那种平淡而单调的生活的。”徐吟低声道，“甚至要是忽然不再孤身一人，我还有点不适应。”

“所以，邪后其实没必要带我回来的。”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误会。”

“我也已经不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现在的我，只是长生门的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而已。”

“还请邪后，放我回去吧。”

说完，徐吟还恭敬地朝邪后拱手行礼。

楚梓玲紧紧盯着徐吟的眼睛。

她拼命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和自己赌气的情绪。

那样她还能安慰自己，他只是在说气话，他只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故意想要气一气自己而已。

可是她找不到。

徐吟的眼里，像是安静幽邃的深潭死水。所有情绪和视线没入进去，都溅不起一丝涟漪。

“不，不会的。”

她拼命自言自语，纤长的眼睫也愈发急促地眨动。

“你只是还在生气而已……你只是还没有原谅我……”

“你不要走……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小心翼翼地往徐吟身旁挪了挪，然后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抱抱我，求求你……就和曾经一样好吗？”她眼里满是卑微和哀求。

她笨拙地想要用身体紧贴轻蹭着徐吟，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可楚梓玲也不知道怎么讨男人欢心。如此亲密暧昧的举动，已经是足够令她脸红心跳，面颊潮红的了。

但徐吟却只是一动不动，像是断了电的机械一样僵硬。

“我、我不会放你走的。”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楚梓玲颤抖着咬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缓缓吻上他的脖子，并打算伸手褪去他的衣物。

徐吟毫无生气的眼眸里，略微波动了一下。

当楚梓玲缓缓褪去他的上衣时，她忽然停手了。

她看到了，在徐吟的丹田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谁干的？”她无比心疼地抚摸了上去。

徐吟没有说话。

“是一年前留下的吗？”

楚梓玲急切了起来：“是哪家宗门干的？长生门吗？”

“对，肯定是长生门。一年前在秘境里，就是长生门杀我邪道弟子最多。”

“能够伤你的不多，是那个拿你当灵修鼎炉的女人吗？”

楚梓玲的眼里渐渐带上一丝杀气：“我当时就该亲手杀了她。”

“不止是她，那天在场的长生门弟子，都该死！”

徐吟忽然开口：“那天若是你真的杀了人。”

“我可能会杀了你。”

楚梓玲身子颤了颤，美眸瞬间噙满雾气。

“她们……都比我重要吗？”她苦涩地开口。

“也许没有。但我终归也是长生门弟子。”徐吟平静说道，“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害同门。”

楚梓玲抿起嘴唇，赌气一样说道：“你打不过我。”

“万一呢。”

其实用仅剩的那点寿命，再来一剑，或许的确能杀了楚梓玲。

不过徐吟也不确定，自己的阳寿还够不够再斩一剑。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而已。

只是徐吟没有继续解释了。

楚梓玲也沉默了下去。

空气里弥漫着沉重而尴尬的气息，仿佛所有的话语都失去了意义。

楚梓玲的手，轻柔缓慢地抚摸着徐吟丹田处的疤痕。

然后沿着疤痕，缓缓向上，停留在他的胸膛。

“你真的，那么喜欢在长生门的日子吗？”她缓缓呓语道。

“我当时也没得选。”徐吟想了想，说，“后来就渐渐习惯了。”

“那，如果我强行将你留在我身边。”

“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习惯上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徐吟一眼。

徐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楚梓玲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她轻轻解掉自己睡袍的吊带，跪坐着在他怀里。

“至少……再等等。”

“说不定这两天，你会喜欢上在这里的生活呢。”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只要你不走，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随你开心，好不好？”她牵着徐吟的手，缓缓搭到自己胸口上。

徐吟想了想，说：“好。”

楚梓玲眼眸里顿时亮起欣喜的光芒。

“那么，能请你出去吗？”

“我又困了。想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