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夜黎家里有钱。

真的很有钱。

而且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导他:“家里的钱就是你的钱。”

即便如此,他也没养成乱花钱的习惯。

此刻他洒落在地上的钱以及承诺给出去的钱,一成是母亲给的零花钱,而九成则是他参与家族生意后通过正规途径获得的奖金和分红。

显而易见的大棒和糖果。

就算说是剑修是假的,但能够随意“漏黄白”就已经表明了刘夜黎的自信。

刚才同时挡住三名纯粹武夫的一手仙家术法也足够成为一种震慑。

正面打还是收钱就此再不相干……

刘夜黎静待他们的选择。

直接将所有人撂倒倒也没什么问题,自己境界是不太行,但架不住带着的法宝多。就说刘夜黎身上披着的四架法袍,站着不动让这些人打一整天,都未必能凿出一个窟窿。攻伐宝具更是众多,而且花样繁复,此次出行带上了很多。倒不是想着炫耀,只是觉得如此一来母亲不会太过担心。

至于他不愿意直接出手的原因,则是因为怕打起来动静太大,被和刘氏相识的宗门修士或者家族供奉察觉,届时就别想着离家出走了。眼前这些燕王护卫也不过是些为了钱财行动的山泽野修。没背景没导师,形单影只势单力薄,平日还要受那谱牒仙师的白眼,一生都基本是在不断赌命搏命……还蛮可怜的?

可惜。

就算刘夜黎有意放过他们一马,这帮家伙也完全不知道惜福。

身后处于自己视角盲区的高矮道人在对视一眼后已然开始蓄力。

已经露面的三名纯粹武夫肌肉鼓起。

符箓已被铺散到各处。

不曾泄露气机的练气士和剑客也做好了准备。

然后——

山河颠倒!

刘夜黎只觉全身灵气通行瞬间陷入凝滞甚至开始倒流!肩上犹如突然落下两座山脉!重压之下,无法承受的他单膝跪地!

机会出现了!

各类术法神通瞬间砸向了刘夜黎!

“骗~你们的!”

然而在命中的前一刻,本来满脸痛苦的刘夜黎竟然笑着吐了吐舌头。

雷法水法就像是撞上了以刘夜黎为中心的透明球体,烟消云散。

刘夜黎从容而立,面露微笑:

“这样可不行呢,阵师的水平不到家啊,沉山阵的火候不够啊。不过也可能是我身上的法袍原因吧。完全感受不到你做了什么呢。啊对了,还请各位在场所有人都听我说话哦,可千万别想着跑,呐。”

实际上,就在刘夜黎说话的时候,阵师早就用出了压箱底的跑路手段。却在奔逃不过三秒后乖乖回来了。

因为有一枚漆黑如墨的飞剑驱赶着他。

明明先行动的是自己,那飞剑却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而现如今,那枚短小的飞剑,令所有燕王护卫全都产生了“绝望”之感。

因为那股精粹至极的剑意实在是过于强烈,此刻不论是纯粹武夫还是练气士,都只觉自己是那太阳罡风之下遭遇曝晒的亡魂怨鬼,身心都哀鸣不止。

“介绍一下,这是墨眉。我的飞剑。”不需刘夜黎招手,墨眉就飞到了主人身旁,刘夜黎眉毛轻挑,笑道:“怎么了,就因为那两人把你和太白的仿制品给摔到了地上,所以就对他们特殊照顾啦?好啦好啦,适可而止哦?”

墨眉十分听话,它减缓了压力,但还是一副随时都要刺死他们的态势。

“阵师阵法不太行,脑袋倒是转地挺快。至于你们,则是脑袋慢手脚也慢了。等意识到的时候也有自觉了吧,谁敢逃,谁就会被飞剑切断脖子或者贯穿心脏。”

墨眉现世的那一刻,一切就都结束了。

即便它先去阻拦阵师逃跑,剑气也能覆盖住军帐内的所有人。毕竟,级别差得太多了。

通常来讲,像刘夜黎这样才刚刚到达中五境的练气士,根本没有驾驭墨眉这种等级飞剑的资格。一切外物都是虚的,修道士自身境界才是硬道理,尤其是用于攻击的宝具,不然任你有仙兵或半仙兵,境界不够的话连碰都碰不得。宝具要到了相应等级的修士手里才能发挥作用——这是山上修行公认的一条道理。

但刘夜黎的十二枚飞剑,皆是他这个主人每日以精血喂养培育起来的。

以至于到了现在,飞剑之于刘夜黎,就好似他身躯的一部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自己的十二把飞剑,全都不讲道理地强。

“因为你们的选择,这云霞钱就没你们的份喽。”墨眉的存在省了刘夜黎很多事,现在就不需要他考虑战斗的事了。他再次拿出钱袋子,早前他洒落在地上的云霞钱自行收拢归回到钱袋子中。十袋子,每袋子二百五十枚云霞钱,还不到刘夜黎每月零花钱的百分之一,但他早就习惯了节俭,总不能无端撒币对吧。

“然后……果然各位都是山泽野修?觉得我是块肥肉,所以还是选择了出手?可别跟我说你们是念着燕王的恩情,我可不信。”

“今日是我唐突了,还望剑仙放我一条生路!”

声音的主人是那位始终藏在阴影中的剑客。

“嗯,这话也就只有你能说了,毕竟整个过程你都没有动杀机,也没想着在术法之后直接给我一招。”

“既然如此……!”

“但是不行,因为我信不过你。”

“!”

刘夜黎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对方最后的希望。

“哦,但是我也没想着杀了你们就是了。我不太喜欢见血,若是因为杀了你们沾染了因果,青鸟免不了要跟我拗气一番,当然也包括那边的燕王。你的衣服差不多应该穿好了吧?”

听到刘夜黎的“呼唤”,燕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刘夜黎看到他一脸惶恐的表情,很开心。

燕王身旁的武夫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刘夜黎就已然站在了燕王面前。

“你终于,暴露了你的内心。很害怕对吧?很恐惧对吧?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到我了,对吧?”

燕王大气都不敢出。

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亲眼见证了刘夜黎的本事与手段后,还要以普通人的心神体魄去承受剑压,听到刘夜黎的问题,他终于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啊,觉得战争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所谓的战争,就是强大的国家吞并弱小的国家,先进的国家攻陷落后的国家……人间帝王,九五之尊心胸之中有着雄图霸业。这也是很正常的。这浩然天下哪个大王朝里没有几位儒生以扶龙术或屠龙术辅佐、诱导,甚至操纵世俗君主,帮助帝王凝聚以及镇压一国气运的?虽说儒生如何做的都有,但中土文庙从建立初始到现在,都始终不曾干预山下的王朝更迭。我这半个儒家弟子,虽然不喜欢战争,但也从未想过要去干涉战争。没错,我对于战争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在乎。那么,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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