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纶音吗？”
清栀的指尖悬在了顾司的头顶，她瞪大了眼睛，“你是谁？”
这个名字对她来讲，是一段悠久的历史。
“她是我师姐。”
“师姐..”
清栀有些意外，但她身上的魔气却没有散去，顾司等了一会儿，等到身上的伤势开始恢复，等恢复的七七八八时，眼前的狐妖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盯着他。
“可以把你的指尖收回去吗？怪吓人的。”
清栀抿起嘴唇，稍显犹豫了会儿后，她身体涌出的魔气一点一点的挥发，消散，连同指甲一起恢复正常。
“你是谁？”她再次询问道，这次，她的口吻缓和了不少。
“幽月宗的顾司，纶音师姐和我皆为宗内弟子。”
“幽月宗..”
清栀重复着这三个字，顾司注意到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她给顾司盏了一杯茶，打开了窗户，夜风吹起她黝黑的发丝。
她的嘴角，泛起点点苦涩的微笑，“看来这都是命。”清栀叹息一声。
“命？”
清栀撇了他一眼，“你知道吗？鬼宗主想要你的命。”
“我知道。”
“就是怕你不合作，所以才会让我监视着你，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便会杀了你。”
顾司轻笑一声，“我知道。”
“那你..”
“纶音师姐委托我来寻你，我从迁都一直找到这里，没想到今晚还真的会遇见你。”
顾司从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他能今晚碰到这只狐妖，纯属啊，也只是他运气不错。
清栀笑盈盈的，她像是陷入到了回忆当中，眼眸像是波澜起来的湖面，泛着点点星光。
“你走吧。”
顾司摇了摇头。
清栀皱起好看的眉梢，一脸疑惑的盯着他的眼睛。
“纶音师姐找过我，让我带你走。”
“走？”清栀的瞳孔逐渐放大，她呆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眸变得晶莹剔透，但在下一秒，却恢复成一片死灰。
“我走不了，鬼寒派是我最后的希望，本来今晚是我在红绸缎的最后一晚，等有看客拍下我，我便会与那人走，随后鬼寒派会答应我的请求，这便是我最后的价值。”她耸了耸肩膀，声音倒还算平静。
“只是没想到，会摊上这么一档子事，果然好奇心作祟，死的也会快。”
顾司的表情略带歉意。
“顾少宗主，我很好奇..”清栀盯着他缓缓转过身子，夜风吹起她黑色的发丝，吹掉了她的发带，那一双毛茸茸的银色耳朵冒了出来，一抖一抖。
“为什么，你会救那些姑娘呢？听说你在迁都放了一把火。”
“也没什么理由。”
顾司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因为里面有女孩求救了，所以我出手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清栀先是愣了那么几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是个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纶音师姐也是。”
“所以，你也想救我？”
“不是想。”顾司坐在一边，看着夜空中的星辰，“只是我答应了纶音师姐，要把你带回去。”
“我不是人，我是一只妖。”
“妖也是命，同样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窗边的月光落了下来，顾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等到房间的烛火熄灭，清栀起身，点燃了屋子里的灯，她坐回琴边，为顾司再次弹了一首曲子。
如果是方才那首曲子是逢场作戏的温柔笑意。
那么此时，里面倒是多了几分其他的情愫。
顾司握着清栀给他倒的这杯茶，小口饮酌。
一曲临终，余音缠绕，随着佳人一声轻叹。
“顾少宗主，我不能跟你走，你也救不了我，如果回去，看到了纶音，麻烦帮我带一声好。”
“她是我这个世间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顾司饮尽了杯中的茶水。
没有阻拦，只是给她留了封信，上面是他所下榻酒楼的地址。
“想好了，再来找我，我能帮你就能帮你，我也答应了纶音，你不必有什么心里负担。”
说着，顾司拉开了房门，他没有去看那个还坐在地上的狐妖女孩。
“这也是我本该做的事情。”
言罢，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清栀一人。
在回去的路上，夜晚里的风让他的酒意些许清醒了些，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一些小巷子里，顾司还看见了窘迫乞讨的乞丐。
哪怕在光鲜的城镇，那道光芒终归照不到所有的人。
顾司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才找到卖糖葫芦的店，等回到酒楼，刚刚到房间，他才发觉浮光正坐在窗边的台阶上，一手撑着下巴，盯着窗外的夜色。
“楼下有多的房间，待会我在去开一间。”顾司这么念着，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浮光那双平静的冰晶瞳看了他些许，接过了那串糖葫芦，粉嫩的嘴唇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冰凉的面颊变得红润起来，那股微微变化的神色没有逃过顾司的眼睛，像是一只高傲的猫，第一次品尝到了它最喜欢的食物。
她小巧的舌尖舔着外层包裹起来的糖，露出欢喜的神色。
顾司觉得挺值得。
“鬼谷子就在红绸缎里。”顾司念了一声。
浮光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撇过目光。
“他想与我合作，一起掌握幽月宗，让顾幽煌下台，说哪怕之后是你接受幽月宗，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浮光的动作稍许停顿了下，她观察起顾司的反应。
“当然，我没着急回答他，虽然他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顾司一个人碎碎念了许久，他知道浮光恢复了声音，也不喜欢说话，已经成为了她长久以来的习惯。
可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后，房间内，却传来浮光的声音，软软绵绵，很清爽的声音。
“无论你做什么。”
“下了什么决定。”
浮光的视线落下，她微长的黑色睫毛随着轻盈的风不断的摇曳，“我是你的影子。”
等到她吞掉最后一颗糖葫芦，伸出舌尖，舔干净嘴角的糖浆，她才起身，坐到了顾司的大腿上。
然后吻住了他的嘴角，糖香味充斥着顾司的口腔，她总能在顾司最需要的时候，做出最为正确、最为暖心的举动。
“会不会有点甜？”她眨了眨眼眸。
顾司摸了摸她的头发，点了点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