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凝眸盯着徐吟，轻声问：“你……加入了长生门？”
徐吟没有回应。
穆清颜戒备地望着前方，头也不回地传音道：
“走，别回头。”
身后没有回应。
“走啊！”穆清颜急切地扭头，却忽然怔住了。
她看到了徐吟空洞涣散的眼眸。和毫无生气的脸。
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僵硬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穆清颜本来以为，这段日子里，徐吟已经渐渐从一年前的阴霾里走出来了。
变得开朗了一些，轻松了一些。甚至偶尔能看到他的笑容了。
但是在那个女人出现的一瞬间。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他又一次变回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废物，毫无生气的尸体。
……就像穆清颜第一次在长生门里见到他时的样子。
她心口狠狠地心疼了一下。
楚梓玲没有理会穆清颜，她依然深深望着徐吟，一字一句地问：
“她，是你现在喜欢的人吗？”
徐吟还没反应，穆清颜却呼吸急促了一下。
但她依然死死握着剑，眼神坚定：“长生门大弟子穆清颜，向邪后讨教。”
楚梓玲还在等徐吟的反应。
可是徐吟依然没有说话。
他眼神涣散，失魂落魄地垂着头，对外界的一切都仿佛无动于衷。
……不是吗。楚梓玲心里松了口气。
没关系。
只要他还没有喜欢上别人，自己就还有机会。
“没关系，你可以生我的气。”
她用尽量温和的语气柔声道：“跟我走，我会好好道歉解释，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不想原谅也可以，我可以一直等。”
“来，跟我回去——”她再度伸手朝徐吟牵去。
可穆清颜的剑刃，瞬间便横在她的手前。
“别碰他。”穆清颜认真地说道。
楚梓玲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随着她玉颜微沉，空气一下子凝重了很多。穆清颜顿时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两次了。”楚梓玲略微垂眸。
“我在和他说话。你已经打断我们两次了。”
“若不是给长生门的灵鸢剑尊一份薄面，你应该已经死了。”
“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她第一次将视线朝向了穆清颜，深深说道：“我的脾气应该没有那么好。”
几乎是一瞬间，穆清颜感觉浑身的骨架都在被疯狂挤压着。
她樱唇角顿时溢出鲜血，整个人也狼狈地单膝跪地，地面瞬间龟裂下陷了一块。
仿佛是匍匐在邪后脚下一样。
这一刻，穆清颜才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
眼前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实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种连直视都没有勇气的恐怖威压，她只在自己师尊身上感受过。
可穆清颜依然倔强地昂着头。
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语：
“大师姐。”
穆清颜身子颤了颤。
“何必呢。”徐吟略显苦涩的声音传来，“不必管我了，我与她的恩怨，没必要将大师姐牵扯进来。”
她扭过头，看到了徐吟那张沉默的脸，颓丧地呆立着。
穆清颜发丝凌乱，唇边一抹鲜血红得鲜艳。
她苍白的脸色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轻笑。
“你既然喊我一声大师姐，就终归是我长生门的人。”
“我不会让开的。”
“毕竟，像你这么好用的灵修鼎炉，我可舍不得放手。”她嘲弄地对邪后笑了一下。
楚梓玲的眼眸瞬间瞪大。
“你敢拿他当灵修鼎炉？”饱含怒意地声音席卷穆清颜的耳膜。
几乎是一刹那，整个东扬山顶都暗了下来。
穆清颜一瞬间呼吸停滞了。
如同沉重地战鼓，锤在山顶所有人心脏上一样。
“我收回先前的话。”
“今天就算灵鸢剑尊亲临，你也要死。”她眼眸清冷，缓缓举起玉手。
穆清颜艰难地咳了一口血。
“邪后道友！三思！”紫雾外，传来了数声急切地怒吼。
高阁之上的黄旭真人，此刻真的已经快要疯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本以为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攀上净劫邪后这根高枝。
结果事情演变到最后，却成了这么一番不可收拾的局面。
自己心爱的弟子生死不知。
那邪后还没有丝毫要收手的样子，好像还要继续屠戮长生门的大弟子。
那可是灵鸢剑尊的高徒！
破苍宗虽然和长生门不太对付，但也绝不至于闹到生死大战的份上。
于是他只能拼命出手，想要破开场上的紫雾，同时不断安抚道：
“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邪后道友万万不可冲动啊！”
楚梓玲没有理会。
她依然缓缓伸出手，打算捏碎穆清颜那看似娇柔而不堪一击的喉咙。
但就在此时，紫雾外再度传来一声凌厉地虎啸。
一只金光灿灿，威严而凶猛地巨大白虎踏岳怒吼，威风凛凛地扑向邪后。
楚梓玲略微抬眸，柔荑捻了个法诀。
紫雾中升腾出无数开满紫藤花的藤蔓，瞬间缠绕而上。
……大昭皇朝的镇国玉玺？黄旭此刻脸上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了。
怎么大昭皇朝的小公主也要掺和啊？
楚梓玲静静看着半空中，骑在白虎背上的白茉。
以及跟在白茉身后，苦笑不止的三皇子。
“净劫邪后，徐吟是我长生门弟子，是我师弟。不可能跟你走。”
白茉眼神认真，咬牙喊道：“你若真觉得你净劫道能同时与长生门和大昭皇朝开战，就动他一下试试！”
“小妹，冷静啊！”
三皇子小声在她身后惨兮兮地说：“国师不在，光靠个镇国玉玺，咱俩可打不过她！”
“打不过也得撑。”
白茉眼眸微冷，眼神却十分冷静：“在场根本没人打得过净劫邪后。”
“想要救人，只能寄希望于施压足够，让她自己知难而退了。”
“就不能先认个怂，让她把人带走吗？”
白茉回身冷冷地盯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顿时悻悻缩了回去。
如果两头都是死。
或许死在净劫邪后的手下，比死在自己这个恶魔小妹的手里要幸福得多。
白茉此刻紧紧盯着净劫邪后的脸。
只要那张绝美到不可方物的面容上，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那就还有周转的余地。
可是。
楚梓玲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也……拿他灵修过吗？”
她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机械而僵硬地问了一句。
可那话传入白茉耳中，却如同重锤敲钟狠狠砸在她心口，让她也是瞬间血气上涌。
“那你，跟她一起死吧。”
“开战而已。我不在乎。”她缓缓朝白茉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