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

但凡是山上的修道者,或者预备登山之人,都听说过流霞洲刘氏的大名。而因为最近延夫人的所作所为,所以刘夜黎的名字也传播地愈发广了。

如若此人真是刘夜黎,那倒是……不错。

但是问题就在于。

这个人真的是刘夜黎吗?

少女看着维持着跪姿的少年,有点心里打鼓。

她见过有钱人,很多很多,既有钱又有权的人。

他们身上都自带某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在某个领域达到顶点的人似乎都是如此,那个突破了玉徽皇宫最后防线的纯粹武人,靖王也是如此,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武者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但眼前的少年……

什么都没法感受到。

贵气?仙气?戾气?杀气?痞气?

那些能够从中一窥当事人性情的气度,全然无法在少年的身上感受到。

如若不是他那剑舟过于惹人注目,不然真的就只会当他是寻常路人。

少女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是那位刘夜黎?”

少年点了点头:“是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有证据。”

虽然那副扇子也能证明身份,但为了更具冲击力……不,说服力一点,他还是决定从咫尺物中取出一方家印。

“算了,不用拿出来了,反正我也不懂。”少女冷哼道。

没办法,刘夜黎收起了字印。

“就没有其他的证明方法了?我是指……任谁都能一眼明了的方法。”少女微微蹙眉。

刘夜黎有些无语。

“有是有啦……”少年叹了口气、

没办法,离家出走的戏码就只能上演到现在了吗……

少年高举起右手,准备一口气释放出自己体内的灵气。

他的灵气极容易辨认,在一洲之地暗中搜寻的自家供奉能够轻易找到自己吧。一旦他们露面了,自然就能证明刘夜黎的身份。这之后,少女想要什么样的赔偿,刘氏都会如愿支付。父母不会指责自己吧,尤其是母亲,大概还会夸赞自己有魄力……但若是被先生知道了……刘夜黎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但那也没办法,为了让少女信服也为了赔罪,刘夜黎准备好了——

“就这样到此为止,少爷。”

却被自家丫鬟给拦下了。

“红麝?!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少爷才是,为何跪在地上?这世间谁都不能让你下跪哦?来。请快点起来。如若不的话……”

红麝不由分说地也跟着跪下了。

“等?!红麝!”

“我身为少爷的大丫鬟,在少爷必须跪地的场合,需要做出相符的行动。没有主人跪着仆从却站着的道理。若是少爷想要让奴婢站起来,那么就请先自己起身。说到底……”红麝瞄向少女,后者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白皙的脖颈尤其如此,“不过是强吻罢了,又不是夺了你的贞操。按需补偿就好,想要什么就请直说,我所侍奉的刘氏绝对不会回绝半分。至于你怀疑我家少爷的身份……”

红麝微微向后扭头。

视线所至,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金姥姥……!”少女终于见到亲近的人了,不觉高兴地招呼道。

“他的确是,流霞洲刘氏家主刘修宴独子,刘夜黎。之前冲撞了您,还望海涵……!”

少女第一时间想要招呼在场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却被对方打断了,然后她注意到了……

(金姥姥……在害怕?)

那是一种,常识遭受到严重冲击的感觉。

自她有记忆起,金姥姥就近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

见惯了皇亲国戚对她的低三下四,见惯了玉徽那个好色皇帝对她的礼遇有加,见惯了周围人面对她都自觉退让……

就算之后知晓修道者的世界有着共计十五重境界,金姥姥即便在中五境中也不算如何出彩,但在少女渺小的世界里,她就已经是“最强”了。

这样的金姥姥,竟然在害怕?

少女张了张嘴又闭上。

感觉大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根本不需要思考。

直觉控制了身体。

少女微微倾身,脸庞一点一点靠近刘夜黎,那样子简直就像是要主动索吻……但是并没有,少女将嘴唇抵住刘雨夕的耳垂,以只能让红麝这个第三者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给我一个能够不让金姥姥观察到的空间!”

于是刘雨夕无比娴熟地照做了。

一枚淡蓝色的飞剑从他的咫尺物中蹿出,随后就像是落下幕布般,一小片区域被飞剑给罩住了。

确认金姥姥无法观察到自己的行动后……

少女猛地跪下,主动取掉了自己脸上覆着的面皮,然后这一次,由她主动吻了上去。

“唔嗯?!”

这次被强吻的一方换成了刘夜黎。

绵长的亲吻令刘夜黎的脑袋如坠云雾。

跪在他身旁的红麝,嘴角轻挑。

等湿润的薄唇离开了刘夜黎,他看到了一副极力忍耐害羞但却依然称得上是意志坚定的少女。

更为关键的是,这一次他看到了少女的真正面容。

明眸皓齿,桃脸玉腮,明明这次是她主动,脸庞却也是红霞满天,红得仿若能滴出血来。

任何男人见了或许都会难以把持,将其就地正法吧。

“……我是小周后,我是周元姬!”

少女低声宣告道,她的声线并不平稳,应该是在竭力平复情绪和心情吧。

“若是你要赎罪的话,那么就答应我的要求!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做白工的!!”

“诶?啊,不……那个,补偿你自然是必须的,没关系的,我做白工也没问题,说到底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娶了我。”

“……哈?”

“我说娶了我!你是刘氏的继承人吧!那么就娶了我!让我成为你的妻子!的确我没有什么嫁妆,但这是你欠我的,我要的彩礼很大!大到我要让你用一生来偿还!”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来的底气说出这些话。

或许……是这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怼与不满终于集中爆发了出来?

又或者,是因为面前之人夺走了她太多的“第一次”,然后又跪在她面前乞求原谅,于是因周围环境所迫被隐匿起来的施虐心终于开始显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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