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向前探了一步,目光落在那处阴影之中,墙角很暗,四周的烛光都无法渗透。

“鬼谷子的人?”顾司怪笑着念了一句。

但阴影处的人却没有回答他,顾司懒得再去搭理了,这些人都是头脑一根筋的木头,没有一点点的情商,让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绝对不多说一分一毫。

他才不要和这种人打交道。

所以他绕过了墙角,走下楼梯,直接往对面的红绸缎走了过去,那人还跟着他,保持着充足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因为顾司的忽然回头而惊慌败露。

直到顾司来到那栋粉红的建筑前。

红绸缎的生意一直都很火爆,里面的姑娘都是顶尖水准,里面随便拉个人出来,能歌善舞,似水一般的温柔贤惠,甚至精通各种癖好,门口都不需要展览生意的人,哪怕现在天色很晚,红绸缎的灯在夜晚永远是最为亮丽显眼的。

顾司推开门进去,芬芳的香料扑面而来,满堂都是艳丽的红色丝绸连接着支柱,中间的缓缓垂落,打着一个复杂的花结,整个大厅很喧闹,桌子基本上都已经满人,堂内甚至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其中不乏还有一些背着剑鞘的宗门弟子。

客人在姑娘们的伺候下喝着酒,偶尔会有几只盐猪手在她们衣服外的粉嫩肌肤上划过,姑娘们只会留给他们一个魅惑的眼神,然后笑盈盈的拍开。

顾司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卡位,桌上有免费的糕点和酒水,他不介意在让鬼谷子在等等,反正他时间多得很。

今晚似乎有什么赏会,堂内前方铺着红色地毯的高台上已经有人在炒气氛,顾司抓着水果吃了会儿,目光游离,他感觉到那个人还在,而且情绪似乎比最开始焦躁了些。

顾司乐呵呵的笑了声,没去管。

……

等到满堂的蜡烛摇曳,台子上终于弹起了悠长的古筝,顾司其实也学过一些乐器,只是他不是特别擅长,所以基本就是学会就懒得去精通了。

他唯一的嗜好,就是下棋。

这时,人群发出一阵阵骚动,小声的议论传入顾司的耳朵。

“清栀姑娘来了来了。”

“在哪在哪?”

人声嚷嚷,顾司端着酒杯,视线不自觉的就被吸引过去,远远就看见走上了前沿的高台,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襦裙,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摇曳开来,柔顺的黑发垂在半露的雪白双肩上,带有一股隐隐的魅意,头顶上裹着一层薄纱,看不清,隆长的纱丝从她的脑后流淌到了红色的地毯上。

想细细去观察她的脸,却因为带着一面薄纱。

只露出的眼睛,媚眼如丝,只是轻轻扫过来一眼,便让人魂牵神予。

就连顾司握着酒杯的手都不自觉僵直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变得游离起来。

他晃了晃脑袋,眼眸清醒了几分。

台上的姑娘柔媚一笑,在这片安静的堂内,她的声音不大,却能听的异常清楚。

“红绸缎今夜比试开启,妾身不知深浅,举办这一场棋会,本想与几名宾客切磋几分,却不料来了这么多人,再此多谢诸位。”

温婉得体,赢得堂下宾客纷纷回应。

顾司拿着酒杯,盯着那个高台。

清栀的眼神被他尽收眼底,那姑娘虽然掩面在笑,但她的眸子中可没有半点笑意,完全没有什么色彩,一片死寂。

“倘若有公子能赢下小女子,今夜..妾身便把身子交了..”

……

清栀去后台准备了,堂内的气氛却像是一滴滚烫的油划入沸水里,炸开而来,报名费是五百金一人,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清算桌子上的金锭已然堆成了一座山。

能在这里自然都是富家子弟,还有一些宗门人士,这五百金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

顾司却深深地看了一眼清栀的背影。

明眼人看不出来,他倒是能看出几分,红绸缎是想榨取她最后的价值,短短的时间,光是报名费就有了庞大的数目。

那姑娘的心已经死了,成为了敛财的牺牲品。

……

红绸缎楼外的街道半暗半光,冷风猎猎,街道的游客裹着厚实的衣服。

红绸缎楼内,却是碧宇厅堂,温暖如春,便是只穿着一件单衣也不会冷。

人们喝着小酒,高谈四座,论着清栀美人。

厅堂的后面,却是一座小亭,此时地清栀却枯坐在小亭之中,脸上娇媚的浅笑已然退去,完全没有堂前那副媚色,带着的是一副淡漠的冷然,她的纤细的双手,取下头顶那层纱丝,发丝微微散开,从里面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穿过发间,她从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貌女子,而是一只妖。

一只懂得魅惑的狐妖。

等到脚步声响起,她才重新盖上那层纱,将耳朵盖住。

“人已经到齐了?”她冷淡的问道。

“是..”来的少女明显也是一个身份低劣的女子,在红绸缎里,这种身份的女子只有沦为奴,才能生存。

“听说了嘛,迁都的万阁楼被烧了,里面的女孩全部恢复了自由。”清栀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那女孩的肩膀。

“你跟我也有十年,好好媒个人家,别像我一样。”

“……”少女没有讲话,只是眼眸灰尘了几分,她默默低下头,“恭送姑娘。”

清栀苍白的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她已坚持了那么多年,已经够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鬼寒派的规模太大,在这里,没人能反抗他们。

只是...在这最后,她忽然的很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谁,拯救了万阁楼里的那些女孩儿。

等到清栀回到大堂,棋盘已经被摆好。

一名丫鬟拿着两盒棋子,一黑一白,走到她的面前,叹息一声,将棋盒交了过去,她明白现在清栀的处境,清栀对她们这些人都挺不错的,只可惜在红绸缎,无论是清栀还是她,都只是工具,她也根本无能为力。

丫鬟柔声念道,“清栀姑娘,请吧。”

清栀没有做声,接过棋盘,将黑子放在了对面空无一人的桌面上。

堂内短短的安静,随后有人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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