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轻甲染上黑红的污泥，她那时也是这副模样，跪在自己身边，求着自己不要死。

克雷一向心思敏锐，怎能不清楚她喜欢自己呢。

她也很喜欢这个坚韧乖俏的女孩。

但她要的，不是这样强迫的占有。

纯洁的爱意一旦被病态的占有欲望裹挟，就会发烂发臭，让人生厌。

她要告诉这个女孩，人为捧起的爱意玫瑰和真正的爱是不同的，前者终会凋谢腐败，堕落进泥坑里，万人唾弃。

“洛德，你听我说。”

她第一次用这具身体抱住了洛德，等到少女停止了抽噎，才继续说道。

“我喜欢你，这是毋庸置疑的。”

女孩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睁着幽怨的大眼睛看着克雷。

“那你还......”

“听我说！”

洛德撅起小嘴，粉拳捏起，不依地锤了锤克雷胸前，终究还是把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但洛德，我看不明白你喜不喜欢我。”

“迷晕，下套，更改我的肉体。”

“你把我看作是什么呢？”

“是爱人，同伴？还是禁脔，所有物？”

越是锋利的剑，便越能刺穿那顽固的附骨之蛆。

只要洛德不将伪爱丢下，她便会毫不留情地提剑，刺穿那层爱的糖衣。

直抵深处。

“我...我...”

洛德有些慌乱地抚上脸庞，聪慧如她，已然明白了克雷的意思。

可她内心充盈着的，只有被克雷所排斥的占有欲。

我真的爱她吗？

我的心动，到底是对同伴的痛惜，还是对所有物即将远去的不舍呢？

她猛地伸出手，将克雷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子骨里。

“我不知道....但让我仔细想想吧，克雷。”

以往澄澈的眸子内露出一丝恳求，她红着眼，犹如即将被主人丢弃的宠物。

“你....也留下来吧。”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克雷扶住额头，有些无奈地想到一件事。

要是那妮子知道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在此之前，你能把我变回来吗？”

她打量着这副身子，喃喃着，全然没发现一旁少女的异状。

洛德低着头，发丝遮住她的眼睛，借着浑浊的光，撒下病态的剪影。

还是要离开吗？

即使自己如此恳求。

也还是要离开我吗？

内心再度炽热起来，身子有些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着，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呢喃。

“占有她。”

“不过是宠物而已，竟敢违抗主人的意志。”

“她本就是属于你的，给她的放任只会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你难道又要放弃吗？一如当年那样失败落魄？！”

耳边的呢喃声逐渐变得尖锐，如同厉鬼嘶吼。

“洛德，解药拿来，我身子快软的站不起来了。”

克雷嘟囔着，用尽全身力气想支撑起来，却狼狈地差点摔下床沿。

一只秀手抓住了她，在少女的惊呼声中，将坠落的她用力托起。

“帮大忙了，洛德。”

克雷笑吟吟地转头，却发现洛德的身体轻微颤抖着，一双红瞳死死盯着自己。

瞳孔微微一缩，克雷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