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这边送走了赵迎星之后,他便开始寻找起了夜萱。

他明明记得夜萱在陪赵迎星演完戏后并没有离开,几番打听寻找之后才发现坐在剧场一个不起眼角落正在极度失意的夜萱。

导演见状关切地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夜萱此时已经换回了她来时的装扮,至于那件造价不菲的旗袍,则是被她人道毁灭了。

夜萱抬起脑袋,双眼无神地看向导演,自顾自地问道:“你说,我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玩我自己的吗?我明明是来看赵迎星笑话,从他身上找点乐子的。为什么感觉最后受伤最深的人是我呢?”

夜萱这话既像是在问她自己又像是在问导演。

导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搞半天你是来看乐子的呀?!

我还以为你是在关心参赛选手有没有在为后天新闻发布会认真学习呢。

“我看您刚才玩的其实已经够嗨的了,赵迎星我刚才见他的时候,他可是相当疲惫呢。”

“啊,是吗?”

夜萱因为幸灾乐祸而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果然人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夜萱拍了拍自己的脸,长出一口气,似乎将烦恼全部都给吐出,重新振奋精神之后她随手问道:“赵迎星他回去了?”

“他没回去。”

说到这,导演看向夜萱的表情变得格外的古怪。

“他找我要了一束花和一些.....纸钱。”

夜萱有些懵逼地问道:“花和纸钱?花也就算了,你这地方怎么还有这种鬼东西?”

“纸钱是因为上一次我们剧组拍摄了一个鬼片,所以还剩下一些。”

看导演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夜萱心中突感不妙,连忙问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

导演尴尬地说道:“他去了夜家的外陵园,说是要去祭奠......夜轩。”

夜萱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活着被烧纸钱的时候。

夜家的外陵园。

这是一处夜家半开放式的建筑,是经过申请后可以过来祭拜的墓园。

然而实际上,夜家的族人根本不会葬在这里,外陵园中虽然看似墓碑林立,但实际上地下没有任何的棺材和骨灰盒。

那些东西都放置在夜家的内陵园,那里才是夜家英灵安歇之地。

之所以会有外陵园这种样子工程,是因为夜家基本不会将家族成员的遗体留存到外界,但这就引发了一些问题。

历朝历代夜家都不乏出现立下丰功伟绩之人,又或者结交一些实力超群的强者。

然后就有当权者和强者想在夜家的这些英灵死后过来祭拜一下,夜家也实在不好拒绝,可又不能让他们老是带着一大帮子的人跑到夜家族地搞仪式,人多眼杂难免会导致夜家秘密外漏,所以就搞了一个形式主义的外陵园,专门供这些不好拒绝的权贵和豪强去缅怀他们眼中的挚友,功臣。

当然了,外陵园另外一个主要的作用还是为夜家的男性打掩护。

夜萱的这种情况在夜家历史上屡见不鲜,为了掩盖夜家血脉的秘密,夜家男子一出生便会对外宣称是双胞胎,一个人同时兼具两个不同性别的身份。

这样夜家男子的御器断掉之后,直接把男性身份扔进外陵园,再建个碑就完事了。

所以‘夜轩’的墓碑正老老实实地立在外陵园里,甚至之前一号首长还去献过花。

只是献个花夜萱还是可以接受的,但烧纸钱!!!

过分了吧,过分了吧?!

夜萱牙齿咔嚓作响,一把抓住导演的肩膀说道:“为什么他能去哪里?!不是说好参赛选手不能随便走动的吗?!”

导演尴尬地说道:“因为外陵园就在回去的路上,而且那里本来就是允许对外开放的。”

“停,你看着我!”

夜萱气得胸口发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导演说道:“你觉得我是活人还是你大白天见鬼了?”

导演老实地说道:“小姐当然是活人了。”

夜萱一脚踢在导演的屁股上说道:“知道我是活人你还给他纸钱让他给我烧纸!”

导演见夜萱黑发无风 自立,杀气凌然,一边借力逃走,一边回头解释:“主要这小子感情到那了,我于心不忍,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夜萱的身后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烈焰,喊道:“我明天就把你的那玩意给切了!然后到外陵园给你烧纸!”

听到这话,导演跑得更快了,同时还打起了电话:“喂,给我安排一个今天下午去往海波市的机票。干嘛?逃难.....咳咳,在那拍一部逃生片!”

夜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外陵园的方向,眼神颇为微妙。

理性告诉她绝不应该过去,过去又是一个社死现场。

但感性和好奇心又像是一万只蚂蚁在她的心头啃食,让她无比的好奇。

到底要不要去呢?

......

外陵园里,赵迎星神情肃穆,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提着纸钱,在守灵人诧异和疑惑的目光下走到了夜轩的墓碑前。

那里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鲜艳的花束,即便是从陵园外望去,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赵迎星正是因此才注意到夜轩的墓碑居然放置在了这里。

赵迎星小心地蹲下了身体,将自己的那束鲜花放在了夜轩的墓前,看着墓碑上映着的夜轩生前的音容笑貌。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墓碑有些出神,友人昔日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一起聊过的天,一起做过的恶作剧,一起追过的星,虽然只是短短的高中时光,但他却也从未想过下次见面便是天人两隔。

赵迎星并不是第一次直面身边之人的死亡,前面的那一个甚至比夜轩还要亲近,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再一次涌上心头,让他不自觉地用手捂住了心脏,大口喘起了粗气。

这一幕被远处正在用监控镜头看向这边的夜萱捕捉了个正着。

此时的她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的她甚至有点理解那个导演了。

这样的赵迎星着实让人觉得心疼。

他的资料夜缘正在临走之前已经传给夜萱了,夜萱也已经完全了解赵迎星过去的一切。

知道他曾经失去过什么,也知道他现在在悲伤什么。

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失去的痛苦。

一向健谈的赵迎星就这样半蹲在墓碑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夜萱的墓碑,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许久之后,赵迎星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露出了笑容,似乎夜轩就站在对面一般开玩笑地说道:“看在你小子舍生取义的份上,我就抬举你了,给你烧点纸吧。”

然后他就将手伸向了纸钱。

沉重的气氛在这一刻告破,监控室的夜萱悲痛地说道:“别这样!我刚刚升起了对你的愧疚和同情,求你啦!不!”

在夜萱的悲痛声中,赵迎星点燃了火焰,开始给夜轩烧起了纸钱。

监控室中的人看着这一幕均向夜萱投去了同情的视线,在这一刻他们切实地理解了某些夜家先辈为什么如此讨厌外人去外陵园祭拜。

这是只有少数夜家男人才能明白的痛苦,咳咳,那时候他们已经是夜家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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