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摇晃,回忆被打断,许思诺迷茫的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物体。
无数条黑红的触须将自己包裹,好像拥抱那般,她感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共鸣,想起年幼时母亲的拥抱。
她听见了来自组成触须的吞噬细胞在撕心裂肺的叫吼,随后只剩下了外面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发生了……什么?
许思诺的意识要溃临到了极点,她的双脚其实已经没有了力气,是触须支撑着她站了起来。
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
身体逐渐发热,但并不是动心,因为这种发热没有停止,就好像一颗炽热的煤球在胸口处燃烧。
她感受到吞噬细胞从体内窜了出来,覆盖身体。
是快要死掉时的幻觉……
明明没有把“堕”带来,怎么还会有这熟悉的感觉。
忽然,拥抱自己的触须们缓缓散开,她抬起头,在无数如花绽放的触须簇之中,看见了那个女孩。
回忆彻底的破碎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从脑海里闪过,那是逐渐抛弃远离自己的世界,边际是一道永不可破的冰封。
“是……你!”她竭尽全力的朝少女吼出这句话,像濒危的猛兽仇视与恨意。
她再一次看见了那每天晚上折磨着自己的噩梦,那就是噩梦的源头,掌管触手的女王——
——【奈亚】
是幻觉吗……
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她看见了少女的疑惑,那张淡淡的惨白面孔出现了属于安染执行官的神情。
……
安染默默的看着被自己触手保护的女孩,女孩如此娇小,本就在异种围攻下的她遍体鳞伤,与自己对视后闭上了眼睛。
她察觉到了来自女孩接近绝望的恨意,触手轻轻的将许思诺放下,温柔地安抚。
自己的吞噬细胞似乎认识这个孩子。
安染瞥了眼天空中盘旋的两架直升机,执行官们不敢靠近,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触手花簇。
“总部总部!秋山发现疑似‘奈亚’的异种……”
即便很想搞清楚许思诺身体里藏着的秘密,眼下没有时间给她这个机会了,只能留下她迅速离开。
那充斥恨意的目光依旧历历在目。
她们以前相识过吗?
……
通往花店的基地必须要走过一条下水道,安染打开盖子缓缓沿着梯子下去,这是第一次以这副模样进下水道。
以往她都是变成一团奇怪的黑色粘液进入下水道,这样能够封闭自己的感官不去闻到那股恶臭味。
在下水道那长满青苔的砖墙,她看到上面爬着种诡异的生物。
瞪着无数双邪恶的眼睛,外形犹如漆黑的果冻,其蜷纹形状又如同蜗牛,由不明胶状物质组成的身躯流出大片的脓水,滴落在地上的水沟之中。
它发出可怕邪秽的声音,感染着途经之人的理性。
它试图引诱着人们注视着自己,却因畏惧光芒而隐匿在最潮湿阴暗的角落。
它,或者说它们,发出婴儿般咯咯的笑声,嘴巴里吐出半米长的猩红触须,说出扭曲的话语。
安染听懂了,她体内的吞噬细胞活跃了起来。
“你……你好啊……咯咯咯,虔诚的巴格沙斯向你问候,阴暗的主宰早已降生,你来晚了……咯咯咯咯……”
安染觉得毛骨悚然,身体的吞噬细胞似乎在朝着眼前的怪东西叫嚣,于是用触手拍击这面墙。
可当触碰时这些不明的胶状物体突然爆裂开来,很快,它们在安染身后的那面墙缓缓出现。
“咯咯咯……你逃不掉的,咯咯咯……”
“殇?”安染皱眉。
眼前这个会说话的怪胎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殇,异种体内吞噬之殇真正的来源。
每一位异种在降生后体内都有吞噬之殇,这来自血脉的继承皆来源于曾经最为可怕的怪物。
就像是那些怪异诡谲的故事里,邪神在地球的化身。
可这种类型的怪物对于安染而言早已见怪不怪。
在梦中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她没有选择无视眼前的怪物,不管是作为执行官而是异种,对于这个时代还能见到活生生的殇都感到惊讶。
“你是殇?”她试图和墙上的怪物交流。
不确保它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只期待体内的吞噬细胞能发挥点作用。
过了几秒钟,名为巴格沙斯的殇扭动起来,像是果冻在拉伸:
“咯咯咯……好像是……”
“你说你叫巴格沙斯?是我想的那种吗?比如小说作品里的神话生物?”
确定怪物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以及吞噬细胞并没有给予自己某种暗示,于是缓缓展开话题。
安染还真不相信这个巴格沙斯是故事里的恶魔,即便它与其描述的形象非常相似。
传言巴格沙斯是来自宇宙边缘深渊的恶魔,被称之为“依附于古老者的寄生虫”,并且能被意识召唤,可以与其他世界建立联系。
这样的存在过于匪夷所思,或者说所有的殇都是如此。
“咯咯咯……你被称做奈亚,可你不是邪神咯咯咯,你比邪神要可怕得多……”
巴格沙斯的声音高低起伏,所有的内容都由吞噬细胞传递转述,它扭动着无数张嘴里的触手:
“我不是巴格沙斯……”墙之怪物咯咯咯的大笑。
“殇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不问问你体内的东西呢?”墙之怪物不笑了,声音逐渐变得低压沉重。
“你什么意思?”
“你就是答案。”
“你说我是殇?”安染凝重神情,向前两大步,好看的手直接抓起了墙之怪物的舌头。
“你不说清楚我就给你扯下来!”
墙之怪物摆动起身躯:
“咯咯咯……殇只是祂的造物,只是祂的造物,别扯了,扯得我好痒,咯咯咯……”
“祂又是谁?”安染意识到眼前的怪物似乎知道异种存在的真相。
“祂只是个傻子……”墙之怪物猛地缩回了舌头,整个身躯逐渐汇聚在了一起。
安染迅速的扑了上去,但墙之怪物逃得太快了,它们像水侵入海绵,钻进石头缝里不见了。
她溅了一身的污水,触手狠狠的敲击着那面墙。
青苔砖墙塌了个洞,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是幻觉还是现实,安染无法分辨,她觉得像是一场梦,可墙之怪物的声音还在脑海回绕。
那群殇从始至终躲藏在阴湿的角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