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江春朝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之后,起床较早的她便会踩着二人起床的点出发,下楼去膳食房端饭菜。
傍晚时分寻春楼尚不开业,倒也不担心会有人撞见江春朝的美貌从而横生祸端。
过了子时,一般就是江春朝的睡觉时间。小寐会在这时候给江春朝上药。江春朝自己身上带了药,据说是前朝逃难的御医手里流出的,能让身上不留疤。
上药的时候,江春朝大多会逗弄小寐一番。有时候故意讲一些让人手脚发毛的故事,还有时候干脆将一张画的惟妙惟肖的鬼怪无声无息的塞进小萝莉的怀里。但是每当小萝莉被吓得够呛时,江春朝都会给个甜枣吃,或者讲个短而奇怪的正经故事,又或者在膳食房捣鼓一些好吃的茶点来给小寐解解馋。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叶梦禅也不去干涉。
就这么几天光景江春朝和左右的人也都熟悉了起来,叶梦禅平日里虽然和姐妹们关系不错,但由于性子清冷的缘故,往往两三天才来往一次。而江春朝就不同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最近发现她似乎连音律都十分精熟。
再加上江春朝长相实在是惊艳。
冯莹莹、柔蝉儿,和她们的侍女欺霜、若雪,不过一两天的光景,就和江春朝混得十分熟络了。就连稍上年岁,已经三十岁的郑秋娘也和江春朝有了交集。
这般阵仗,自然早就吸引了心怀不轨的豆腐西施春红和磨镜貂蝉夏叶。两人一有机会就往江春朝身上蹭,大白胳膊大白腿的也不嫌冷。明里暗里的希望江春朝和她们上楼一叙,整夜不归的那种。
江春朝找了无数借口,最后还是因为背上有伤才从温柔乡里逃过一劫。
这天下午,叶梦禅被一阵笑声吵醒。
下床之后推窗向外看,是冯莹莹和柔蝉儿几个姑娘拥着江春朝在走廊里弹曲子。江春朝手上拿着一把琵琶,看她端琵琶的架势,似乎是新学不久。但是从她指尖的轻拢慢捻看来,虽然有些生涩,但却又极为流畅。奏出的曲子也珠走玉盘一般十分好听。
江春朝弹奏的,就是冯莹莹的成名曲。接下来冯莹莹又指点了江春朝一些技法,再一遍,又是一首别的曲子。
江春朝的弹奏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
现在的她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一个琵琶熟手了。弹出的曲子也更加的清润好听。
江春朝虽然记得东西非常杂,但音乐方面受制于条件,前世的他并没有学过琵琶,反而由于大学期间有一个民乐专业学古琴的女孩子追求过他,江春朝也借着机会学过两个月的古琴。最后差一点就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
还是因为女孩的父亲听说了女孩的事情,那个老古板冲进学校找了女孩的辅导员,还差点找来了江春朝。
最后,那个女孩就消失在了江春朝的生活中。
两个月或许对别人来说连入门都做不到,但江春朝何许人也,对机械记忆来说,只要轻松掌握了指法和发力,背谱子和弹奏在他强大的大脑之下简直易如反掌。
只学两个月是因为他觉得,那个培训民乐的退休老师身上能让他学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了。
……
冯莹莹对江春朝的学习能力很满意,亲近的摸了摸江春朝的脸说:“我之前听说有人天纵之才,能短时间内精熟一门音律,我一直都不信。今天见了春朝妹妹,才知道什么叫天纵奇才。即便是玉皇派下来的仙女,也没有能学东西如此之快的吧。想我当年练习到了春朝半天的水平,已经是两年后了……”
“秋娘姐是会弹瑶琴的,不如让春朝也试试瑶琴?”
冯莹莹还想继续,便把目光绕了一圈,锁定在了郑秋娘身上。她的声音奶细奶细,撒起娇来根本没有人能抗住。原本还有些忧虑的郑秋娘在她的连番请求之下,终于回房抱出了一张七弦瑶琴。
“我弹琴没有小叶子弹得好,也没什么好教春朝妹妹的。万一不小心将妹妹引进了歧途,岂不是背道而驰?”
听郑秋娘这么说,江春朝笑了笑道:“几位姐姐不知,春朝曾经也弹过几年瑶琴,对瑶琴不敢说能望郑姐姐之项背,但也有一些小心得。只是我弹的曲子,姐姐们兴许没听过……”
“弹便是了,姐姐们都等着听呢。”
冯莹莹收起了吃饭的琵琶,倒又搬出了吃饭的柔媚嗓子和胸前的波涛,有意无意的倚在江春朝的怀里、腿上。
“那就献丑了。”
江春朝爱惜的从郑秋娘手中接过瑶琴,这也让郑秋娘看她的眼神更柔和了。
江春朝随意弹了个小调子试了试音,都在音准上,无一偏颇。
一双素手拨动琴弦,音符声传入耳中的那一刻,众人都仿佛被厚重的余韵所包裹……
江春朝的弹奏技法虽然与传统的弹奏技法有所出入,但却并不影响众人听出她对古琴的造诣。
一曲终了,郑秋娘半眯着好看的桃花眼,依旧在细细的品味着这一首曲子带来的余韵。
“是一首好曲子,余韵悠长。江姑娘大才,瑶琴一道的造诣已不下于妾身了……”
叶梦禅听到江春朝会弹瑶琴的时候,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会弹瑶琴的人多了,但能让她看一眼的,整个祈平府除了一个流落民间的宫廷琴师,也只有和她相隔不远的郑秋娘了。
不过郑秋娘虽然人品性格俱佳,但始终太要强。在听过自己弹奏之后,自此便很少弹琴,每当自己想要与她聊一些关于瑶琴的时候,她便会将话题岔开,不再提及。
而江春朝的琴艺,就凭这一首境界立意极佳的曲子,就已经不下于郑秋娘了。
想到这里,一股交流的欲望涌现,促使着叶梦禅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曲音清幽,音节舒畅。琴声余韵中似有寒香沁入肺腑,我似乎听到了江姑娘在弹梅花。”
叶梦禅一边走向江春朝,一边问道:“这首曲子应该是由江姑娘所独创吧?可有名字了?”
江春朝不想背上一个欺瞒叶梦禅的嫌疑,尽管叶梦禅可能不在乎,但多想些总没错。因此,她不打算将这首曲子的作者给昧下来。
“并不是在下所作,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有一个老道士常在道观外的一株梅花下弹奏此曲,在下似乎是跟着这位道长学的琴艺,也学了这首曲子。至于名字……随着道长仙逝,在下又遭逢失忆,也已经遗失了……”
江春朝当然知道这首曲子叫梅花三弄,但总要卖个好给叶梦禅,便说道:
“这曲子不如由叶姑娘取一个雅名?”
没想到叶梦禅听闻之后竟摇头拒绝。随后笑道:
“你借的是郑姐姐的琴,要讨名字,也该问郑姐姐讨才是。”
……
郑秋娘推辞不过,只能抚额沉思,随后又托着香腮想了许久,说道:
“依古制,琴曲多以‘引’为名,我若在名字上旁加别的,便破坏了和谐。思来想去,只能冠以‘梅枝引’为名……虽然简单,但也朗朗上口,不失风骨。”
众人对曲目命名一事显然是极为上心的,但听郑秋娘这么说,也都表示赞同。
郑秋娘取完名字后,也看着琴案上的瑶琴跃跃欲试。江春朝随即捻起毛笔在纸上写出了《梅枝引》的曲调。
写字的是偶,江春朝尽可能的控着笔,让笔锋吞吐之间更柔媚一些,不要太过锋芒外显。但是藏字又岂是这么容易藏的,虽不至于给看出锋芒毕露,但也是大气凛然,又给几个姑娘称道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