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走的时候,他关上院门的那一刻,还能看见顾幽煌高傲的身影站在那里,她朦胧的就像是一团黑影,任何光点都照不进。

她看到顾司在门口停留,转过头,那张脸上绽放出微笑,小声说了一句,“我们两个呀,可越来越不像姐弟了..”

顾司没有应答,关门离去。

在听到顾幽煌这句话时,他内心漏了一拍,随后变为烦闷,他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开了一坛酒,顾幽煌不会轻易说告别。

没准,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这本该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好事情,顾幽煌如果渡劫失败,她的下场会非常的惨,这点毋容置疑,那个时候,顾司可以挺着胸脯离开魔域,若有人阻拦,一剑足矣。

可不知为何,顾司内心就是不太对劲。

濒临黄昏,顾司喝的醉醺醺的靠在一颗树下,他从不知道醉意到底是何感觉,但今日体验一番,也不怎么好。

他不太喜欢。

等到夕阳落下,浮光练完剑,回到院子里,在看见顾司一个人靠在睡下,微微皱起眉梢,她快步走了过去,拿开了他的酒。

顾司抬眸看了她一眼。

“浮光啊..”说完,顾司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浮光在他面前轻轻蹲了下来,从袖口拿出手帕,替他擦掉了嘴角的酒渍。

她的神色有些不好看,像是在赌气。

“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顾司拿出棋盘,“来,陪我玩几盘。”

难得的是,浮光没有拒绝,这段时间顾司一直缠着她一起下棋,浮光都会无视掉,原因还是因为顾司的院子里多了两个女人,她不怎么开心,但不会反馈到脸上。

院子的凉亭中,两个人很安静的下着棋。

浮光虽然能简简单单说些话,但她不怎么喜欢讲话,两个人来来回回和棋挺多的,浮光棋艺细腻是一方面,至于另外一方面嘛..

顾司从会被她脖颈上的汗珠,以及轻盈透明布料下白哲的肌肤所吸引。

“浮光这段时间剑技可有所增长?”其实顾司说了个寂寞,论月下水,他肯定是没浮光玩的溜,两个人切磋也切磋了很多次。

浮光点了点头。

顾司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次去红绸缎,你与我一起?”

从前他是不太喜欢让浮光出头露面,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冰晶瞳有太多太多人惦记,但也有种说法,一直呵护在羽翼里的人,见到磅礴风雨会在顷刻之间被捏碎。

有的时候,他也需要浮光出去走走。

浮光的眼眸望向棋盘,手指微微一僵。

然后她轻轻点头,发出一声“嗯。”

她的话很少,惜字如金,可但凡每一次开口发出声音,那股清冷悦耳的语调就很舒服,至少顾司还是挺喜欢的。

“再说几句?”顾司冲着她眨了眨眼。

“嗯。”浮光冷冷清清的,目光游离。

“再来一声。”

“嗯。”

“能不能让我悔个棋?”

浮光终于抬起眼眸,张开了柔软的唇瓣。

“不。”

……

直到晚间,纶音过来催促了好几次做饭,顾司才和浮光结束,两个人跑到厨房去准备晚餐,凉亭的桌子上燃着一盏灯。

殷缺翘着二郎腿窝在躺椅里,一抖一抖的,她笑眼弯弯,拉了拉纶音的衣袖,“有没有觉得他们有情况?”

“啊?”纶音嫌弃的盯了她一眼,绕了绕头,“有吗?他们两个不一致都是这个样子?”

“纶音师妹可真是迟钝,算了,你这种一根筋的女孩没察觉出什么也是正常的。”

“哦..嗯?等等,你在骂我?”纶音拔出了刀,指着殷缺的鼻尖,“又想挨揍了吧你。”

殷缺窝的很舒心,眉开眼笑,“来来来,弄死老娘。”

等到顾司他们做好饭,殷缺和纶音满身淤泥,又去洗了个澡,一餐晚饭足足吃成了夜宵。

等到顾司回到房间,他今晚睡得很早,他没有殷缺那样的飞剑,也没有纶音的魔雕,要想去鬼寒派,其实得花上五六日的时间。

所以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准备今日就出发。

他殷缺纶音谁都没告诉,等到打开房门,他看见浮光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清晨的阳光洒在她发丝上,染上一层又一层的光晕,一身洁白的襦裙托起她饱满的胸脯,一根束带捆住腰间,很纤细。

顾司停了下来,因为他还看见了殷缺,正靠在凉亭石柱旁,看她的样子,似乎刚醒不久,发丝有些凌乱,睡眼惺忪。

“喏,给你。”殷缺祭出了袖子里的剑,递给了顾司。

那是殷缺的影虚剑。

“带着防身,看你穷酸的,一把像样的佩剑都没有。”

“我有剑。”顾司反驳了一声。

殷缺白了他一眼,将影虚剑塞到他的手心里,“借你的,小心点用,坏了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至于你的那把剑嘛..”

她伸出玉指,戳了戳顾司的胸膛,“低调点会死啊。”

“行,依你。”顾司耸了耸肩,姑且收了起来。

“一路小心咯,别死在半路,既然你要我活下去,那么至少,你也得先活下去,不能比我先死,明白吗?”殷缺的眼神变温柔了许多,她伸手理了理顾司的衣领,帮他拍打上面飘落的叶片。

“我会的师姐。”顾司稍作整顿,问了一句,“纶音师姐呢,还在睡觉吗?”

“那个胸小大脑也不太好的女人怎么会知道你今天走呢?”

顾司无奈的笑出声,浮光抱着剑,两个人就这么离开院子,殷缺很安静的目送他们离开,打了一个哈欠。

“你才胸小无脑,不对,你是胸大无脑,屁股还没老娘翘。”

院子小屋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从里面扔出一个枕头,殷缺随手接住,轻笑的走到那扇窗户前,里面纶音还躺在床上呢,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

“他们走了哦。”

“走了就走了。”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一个好影子,就应该在这里规规矩矩的等他回来。”纶音的小脑袋还埋在被褥里,探出了半个脑袋,她的语调挺正经的,正经到让殷缺一时间没有接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

“你到是挺有觉悟的。”殷缺讪讪而笑,将枕头扔在了纶音的床角,揉了揉睡眼。

“我回去睡觉了,今天你做饭。”

“哈?凭什么我做饭给你吃?!”

“因为你是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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