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忧州如今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想要闯入虎穴的兔子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哪怕是修行者,看到无数实力无法评估的凶神,都会望而却步,但何忧州却并不在意祂们的实力。

一身麻布衣,乱糟糟的长发,还有那没睡醒的样子——都给人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当气浪吹起他的长发,让他颓废又可爱的脸展现在其他人视线里面时,这种荒谬便愈发强烈。

可何忧州的一剑,便足以将所有人心中那质疑都击碎。

他早靠近了这群凶神后,再一次挥剑。

这一剑斩下去之后,凶神并没有被进一步地斩杀,而是被聚合在了一起。

这群分裂出现的凶神,好像橡皮泥一样,被聚拢了起来,变回最初的个体。

“这样好看多了。”何忧州撩起挡住自己视线的刘海,幽幽地说。

一剑退敌,一剑斩断能力。

“吼吼吼!!!”被打回原形的凶神,发出了咆哮。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化作了实质性的腐朽,将本就被红色结晶污染掉的地面更加不堪入目。

何忧州剑刃一扫,将向着自己的咆哮散退,神情淡漠地看着凶神。

凶神身体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强悍的力量,但这一次祂的力量不是用来破坏周围一切。

祂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强行崩碎了束缚着自己的枷锁。

祂一头的狮子鬃毛在狂风中散开,让祂看上去仿佛是一头站立着的雄狮。

当束缚自己的枷锁被挣脱后,祂才算是真正的地暴星。

在解除了所有禁制后,凶神不再简单地使用践踏,祂猛地一跃,身子在半空中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下一刻,一轮太阳般的火球朝着何忧州重重地砸去。

凶神正被这团火球包裹着,带着无尽的杀意。

“人界恶徒。”

“尔等,助恶之人。”

在看到何忧州这几剑后,凶神便明白面前的修行者是谁。

这毫无疑问是天衍门的人,那一群无数次用命拦下天道恶意的人中的一员。

拥有着智慧的凶神深刻地明白,不管来多少人,威胁都不如何忧州一人。

要扬天道恶意的话,祂就需要将面前的人杀死。

毁灭一切之前,必须要先毁灭这人。

其他修行者,不论来多少,对于天道恶意凝聚出来的地暴星凶神来说,都不过是乌合之众。

只要掌握了灭神戮仙之法的天衍门弟子,才是祂要关注的。

“嗯,这些称呼真不错。”何忧州看着从天而降的“太阳”,开口说道,“天衍门伤天道,本就是恶徒。”

“你说的这些词,对我来说,简直是赞誉。”他双指从剑刃上轻轻掠过。

成为剑修的何忧州,发现自己的剑越来越少用,招式越少越简单。

跟修行者战斗,他的剑术要繁杂,需要有数不清的路数。

每一个角度、每一分力量,都要讲究一个极致。

可是,不跟修行者怎么战斗的他,渐渐只会用几剑。

遇到那种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敌人,他还可能需要回忆一下自己的招式。

可是当面对凶神这种山一样的敌人时,他根本就不会去回忆招式。

因为不管你的招式名字有多华丽,蕴含了多少大道之理,动作都差不多,终究不离剑最基本的几个动作。

“轰!!!!!!!”凶神裹挟着太阳般的烈火,砸向了何忧州。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足以化作小湖的深坑,周围的一切化作焦土。

只是这一击,便可以横扫数不清的元婴期修士。

白城的修行者,来多少,就要死多少。

可是这一轮太阳,却毫无征兆地裂成了两半。

何忧州所在的地方,乃至他身后那一条直线,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凶神从额头到腹部,被斩出了深深的伤口,岩浆一样的滚烫血液滴落在地上。

可是祂并没有因为这种伤势而停止动作,祂扑向了何忧州。

何忧州望着凶神的动作,吐出了嘴里的血沫,脸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跟他一对比,凶神就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祂伸出自己双手的同时,周围的灵气就被抽空,迫使将所有东西都往祂的手里压过去。

地面上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腐朽,无数的尸体树在疯狂地生长。

而祂的所有攻击,都只为了命中眼前小小的一个人。

“何谓神仙?”何忧州突然开口问道。

但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在面对充满了压迫感的攻击时,他还很有兴趣地哼起了调子。

“助人乃仙,害人乃妖。”他幽幽地说着,朝着凶神追斩了一剑,“简单的道理。”

就如同他之前说的那样,在面对体型大得离谱的敌人时,招式本身已经不需要多精妙。

“所以我一直都不怎么认为你们是神仙。”

“但没办法,天衍门的老前辈都是这么称呼你们的。”

“我也只好跟着这么称呼了。”

“现在想想,这多半是在反讽你们。”

何忧州话音落下,悠然地收招。

白线骤然出现,将凶神分成了两半。

朴实无华大概是用来形容这一招最好的词语。

但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剑,蕴含了何忧州对剑本身的所有理解,以及这把铁剑上他注入了一切修为。

所有的攻击都突兀地停止,化作了无数的灰烬。

一阵金属被劈开的声音响起,但周围并没有东西被劈开。

但这声音响起后,凶神就加速了化作灰烬的速度。

象征着天道恶意的祂,拼尽自己的全力想要抓住何忧州。

可是祂的双手早祂产生这个念头之前,便已经彻底消失。

他轻轻地将铁剑收回剑鞘之中,没有说话,却让人产生了听到他声音的错觉。

那是幽兰跟知世都说过了一个词。

道陨。

裂开两半的凶神,双眼怒视着何忧州,却没能阻止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天衍门只余你一人。”

他盘腿坐在了被血红色结晶污染的地面上,将剑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白痴,我弟子多得是。”他低垂着自己的眼皮,就地开始休息起来,任由喧闹的风吹起自己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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