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珀伊特有些犹豫地从眼前的书页上将目光移开,转到了坐在对面同样在翻阅资料的维尔特斯身上。而对方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着眉头一次又一次地将那张绘着献祭图案的羊皮纸与书上对应。

“您是想趟这趟浑水的,不是吗?”男人短暂地从对比之中抬起头来,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迟疑着点了头之后,又将注意力返回到了资料之中。“所以我就帮您给圣堂提交了申请。而且根据记录,您因为解决了罗立科镇的死灵师袭击而免去了自我防卫能力测试——这确实是一大幸事,现在您也是调查组的一员了。”

“所以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与眼前这个被烧伤疤痕覆盖的男人交谈的次数越多,珀伊特就越觉得对方危险。不是因为单纯的武力,也不是因为那些从没有一句废话的交流。事实上,他已经开始有些不敢和维尔特斯说话:因为对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从自己的词句里头毫无征兆地找出关于他的情报。

“猜的,只是猜想而已,在听到了您把那个杀人犯追了三条街,横跨了将近四分之一城区的时候。”

又是猜的。珀伊特将手里的书翻到了另一页,在经过之前那种头中声音所建议的学习方式之后,他终于开始能够看懂一些文字,但要做到无障碍的阅读依旧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相比于之前在罗立科镇的图书馆里所借阅的书籍,在这间临时被占用的教堂房间里的书保存得明显更好一些,所记录的内容与插图也更加高深。

“我和那些教士交流过了,他们在原先的两次凶杀现场再度调查以后,发现附近的墙壁上也刻着相应的东西,不过组成圆环的字符换成了深渊语。学士会提供的仪式书籍至少能让我们通过找到相应的献祭仪式,来尽量预判下一次的作案时间。”

“....谁的?”

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文字游戏而落入思维陷阱中。珀伊特在从街道上被维尔特斯带过来的时候,已经去了一趟地下室看见了用冷冻法术保存的几具尸体。自己发现的那一具人棍明显是与前面两具不一样:无论是大砍刀才能造成的平整断面,还是除去断肢以外的伤口规模。最先出现的两个受害者明显是被一个使用着短兵器的人所杀,一具是干净利落的割喉,另外一个则是在搏斗了一阵后同样被割喉,伤口的深度与长度都远远小于第三具尸体身上那随意划出来的的创口。

所以有两个,四个里头有两个在搞所谓的深渊崇拜。

“已经杀了两个人的那个。”对方的回答则在意料之内,两次意味着已经可以开始尝试推导杀人频率与间隔,如果其中还有仪式性的影响的话则会更加固定。

“目前解析出来的法阵都是倾向于‘请愿’而并非是单纯的‘召唤’...可以确定是魔鬼交易而非是邪教徒活动。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又有所不同:刚被发现的法阵是‘请求’,而之前发现的那个是更加强硬与强调自身地位的‘交易’。”边说着,维尔特斯不在乎地将那本大部头书籍合上,扔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被爆散开来的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

“没有发现记录在案的法阵类型.....这下难搞了。”

“....我一直以为这里的资料是最全的?”

被烧伤覆盖的畸形男人面对珀伊特的疑问,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确实是最全的,事实上您要是在几十年前翻这个东西,法阵记录能再翻个五倍。之所以删减了这么多就是因为我说的那个‘难搞’——欺诈者。交易者是被动地被选中的,每个人得到的法阵,需要完成的条件都不一样,全部都是一次性使用,没有过重复记录。要是不能在圣堂仪式书上找到的话,就只可能是这种东西。”

“所以我的建议是先别管那个狗屁欺诈者和他那些无逻辑的疯子,谁能帮我想想三个人的尸体会藏在哪?”

骂骂咧咧的同时却轻柔地推开门走进来的是艾玛诺斯,珀伊特可以看见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此时都覆着一层尘土,就好像她把周遭所有能搬的东西都搬到了别处,然后再把它们搬回来一样。

“我知道里奥纳德是因为私事请了假,但亚连呢?”维尔特斯不动声色地将一把椅子从身体左侧拖到右侧,让艾玛诺斯就近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除此之外,他还不动声色地朝着对方指了指正在尝试识更多的字的珀伊特,一切交流尽在不言中。

“他在找翠角城灰魇的登记资料,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看到对方那有些诧异的眼神,武僧又补了一句:“我那边是个犯渴血症的灰魇。”

“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完全没线索的杀人犯,和一个同样没线索的灰魇?”珀伊特不安地将目光从艾玛诺斯身上转到维尔特斯那边,然后再转回来,再重复刚刚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他所能给出的最好的对策就是把所有人都杀得一个不剩。

“还有三具尸体,这对我们现在的调查很有必要。”艾玛诺斯再度强调了一遍,尸体确实能够看出来许多东西,且不提一般的伤口,光是对尸体的处理手段就能看出些端倪,比如被洒了扰灵液的家伙们。“我把整个城区都找了一遍,一个接一个地找!结果到了最后我在接受搜查令的居民家里头发现的,除了藏起来的应急口粮,几个耗子窝,以及陌生女人的内衣——希望那对夫妻没打起来——以外什么都没有!那么大个尸体能去哪?”

“下水道呢?”

“下——啊?”

艾玛诺斯被一个词从那种忘我的激动中打了回来,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珀伊特,他的眼睛是在发光发亮吗?

而就好像担心对方没听清一样,珀伊特以一种压抑着的虔诚与狂热再度重复了一遍。

“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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