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亚走后,绿化带中短暂陷入平静。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她多半是交上火了。

林言秋小心翼翼将许悠放在地上,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摸索。

“你干嘛?”

许悠有些慌张,他这会可顶不住什么大动作。

“抱歉了,少爷,我在检查你的伤口。”

素手顺着衣服上潮湿的血迹一路摸索到那个伤口。

手枪弹的特性,进入人体就会不断翻滚,所以那伤口在原本白净的身体上显得更狰狞几分。

不知为何,那琥珀女仆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像是饿了许久的狼见了新鲜血肉。

不留痕迹地抹了抹嘴角,她将沾血的衣服撩开。

“少爷,这伤口有些严重,我们得回家了。”

许悠叹了口气,抵着林言秋的肩头将她推开。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女仆脸色瞬间冷若冰霜,瞳孔瞬间黯淡下来,化作琥珀色的黑洞,无情汲取一切可见光线。

怎么回事呢?明明只是跟那个女人独处了一会,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叛逆期呢?

叛逆期吧?果然是叛逆期吧?毕竟他正是这个年龄呢?

那也没办法,身为女仆,无论主人提出什么要求都要满足的吧……

“但是少爷,这枚弹头必须要取出来,不然伤口会感染的。”

“那怎么办?枪伤的话一般医院也不会……啊——”

一阵剧痛传来,惊得少年几乎咬断自己的舌头。死鱼眼不甘瞪大,看着林言秋脸庞上沾着的血花。

手中捏着那颗弹头,她笑得格外温柔,笑眼弯弯看不清里面写些什么。

“请放心吧,我会解决一切的。”

少年惊魂未定地躺在地上,腹间的伤口在弹头取出后有些撕裂的迹象。

血流,在夜色下被染上深邃的黑。

林言秋俯下身,惊得少年一阵挣扎,方才的疼痛让他眼中的那个尽职女仆染上了阴森与恐惧的滤镜。

她生气了……虽然表面上在笑。

少年有些绝望,独自一人陷入未知的夜中,而眼前的林言秋,仿佛是能将他吃干抹净的捕食者。

无意间扯动伤口,痛的有是一阵龇牙咧嘴,双臂被温柔的握住,想要抽身却发现遇上了无以匹敌的力道。

她俯下头,将脸贴在中枪的小腹上做了什么。

少年只能看到束着马尾的后脑勺,但伤口处令他面色扭曲的疼痛忽然淡了几分。

林言秋抬起头,双手松开对少年的束缚。

唇色仿佛又猩红几分,但是在绿化带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见那女仆似乎抹了抹嘴,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们走吧,少爷。”

她站起身,若无其事的对少年伸出手。

又来了,真是个神奇的女仆。

自己小时候受伤时,只要扑到林言秋怀里,感受她温暖的拥抱的同时,等着她安慰自己。

“没事的,少爷。”

然后,那伤口就真的消失了。

所以在许悠的眼中,女仆都是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的,能够治愈一切悲伤苦痛的温柔神明。

对那黑白长裙的憧憬,也是林言秋一手种下。

少年抬起头,往日那个寡言少语的干练女仆又回来了,仿佛方才的捕食者气场只是一场噩梦。

甚至取出子弹时的痛苦,也在脑海中逐渐模糊。

恍惚间,许悠泪腺有些发酸。

“去哪里?”

“既然少爷不愿意回家,我们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少年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股不真切的感觉。

真的可以离开了吗?离开那个满是铜臭味的家,离开日常被人绑架的生活。

可那抹灰色在许悠心头一闪而过。

“那奥利维亚呢?我们不等她了吗?”

那琥珀的女仆脸色骤然一黑。

原本伸出的手掌变成爪,抓住少年的胳膊就把他拽了起来。

“少爷的女仆只需要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反正已经不用再回家了,她大可不必装出大度的样子。

想要独占的欲望是压抑不住的,这会正好少了家中那些蹩脚半吊子女仆的干扰,她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轻柔在少年额头一吻,仿佛种下某种契约。

“我们走吧。”

并不是问句,语气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宽容。

半是强迫的抓着许悠,林言秋踏出绿化带外。

已经没必要隐蔽了,杀手已经交给奥利维亚那蠢货去解决。

而她,只需要带走许悠就可以了。

少年低着头,女仆的手像手铐一样铐在她腕子上。

顺着小巷拐了几个弯,他们终于找到了停在其中的摩托车。

林言秋正是骑着它赶来的。

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扶上车,她发动油门。

云有些淡,所以月色尚能穿过,只是显得有几分昏黄。

凌晨的街道,除却发动机的声音外,便是那恼人流浪狗的犬吠。

似狼非狼又没人要的可怜肮脏玩意耸动黝黑反光的鼻头,仔细在北风中闻到一股属于鲜血的腥甜,甚至夹杂着硝烟的味道。

在城市下水道边缘练就的野性使他们有些兴奋,骨子里先祖的记忆似乎被唤醒。

于是,安静的夜城穿出一声狼嚎。

野蛮的钢铁心脏畅饮汽油,兴奋得浑身颤栗。

少年坐在后座于风中蜷缩,躲在女仆身后。

大晚上还是挺冷的。

视线装作无意地飘过只剩半截的女仆裙,接近肤色的吊带袜裸露于风中。

她不会冷的吗?

余光瞟一眼后视镜,后座的少年正在盯着自己的腿看。

红唇微微勾起,那张冷淡僵硬惯了的俏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半个小时,一路畅通无阻跨了一整个大区,女仆逐渐放低了时速。

缓缓停在一家连锁快捷酒店门口,她引着少年进了门。

大厅打瞌睡的前台半抬起眼皮瞧了二人一眼,又拿起林言秋登记的那张身份证看了看。

“居然没有化妆。”

小声嘀咕一句,前台小姐颇为嫉妒地打量那女仆两眼。

登记上信息,递上房门钥匙,看着二人进了电梯。

“真好啊,我也想和美少年过夜生活……”

前台小姐叹了口气,继续回到浑浑噩噩的工作中打起了瞌睡。

监控摄像头冲着大门,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胆的趴在桌上。

只是那冷酷尽职的机器,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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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涩涩,不知道还能看得习惯吗?

真的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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