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剪水，发尾丝丝银白，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妩媚在她身上淡了点，倒多出些许可爱。
又纯又欲，怪不得黑市上年轻的狐妖最值钱，想来她作为妖王后代，必定比黑市上的那些狐妖更加魅人。
上一世余清满眼皆是浮云梦，倒是从没如此仔细端详过这狐妖。
一笑媚众生，这话真不是乱说的。
她身着道袍，青边意味着她已经被掌门带上了山，收为真传。
又看了几眼，余清还是第一见有人将道袍穿的如此靓丽，硬是有一股淡淡的风情。
还在震惊这狐妖为何早了一日出现，她却再次开口，打断余清的思绪。
“咦，柳桃胶！怪不得团团偷跑过来，这小家伙跟我一样贪吃，真是抱歉。”
怀中那妖兽见到主人在余清怀中蹭了一会儿便乖乖跑回去，趴在那狐妖的肩上。
原来这猫妖是她的宠物，想起刚刚它在自己怀中毛茸茸的触感，这名字还挺贴切。
余清掸掉胳膊上的猫毛，淡淡的回。
“没事，师姐言重了。”
如今她在内门，自己在外门，这身份余清分的清楚。
“我刚入山门，叫苏月凝，师弟叫我月凝就好。”
她缓缓伸出胳膊，像是要和自己握手。
没有接过她纤细的手掌，余清双手合十，起身礼貌的鞠了一躬。
“外门火道堂，余清。”
她的眼中有了些落寞，却转瞬即逝，目光越过余清，看着锅中还未熬熟的柳桃胶若有所思。
“师弟爱吃这桃花胶？”
“说实话还未尝过，这是前几日下山淘来的，今晚难得有闲就拿来尝尝，不过这桃胶太难熬，现在还做不好罢了。”
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余清一口气说了很多。
重活一世，对女人，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多言多语。
苏月凝绕着灶台转了几圈，又低头看了看灶台下的柴火，指点道。
“还是柴火的问题，最近山间雾气太大，这木头都沾了水，火候难以掌握。”
微微抬眉，余清记得这时候苏月凝还不会做柳桃胶来着，上一世自己剥她内丹前，她也只是说出任务下山时在一处小村子偶然尝到过，从没亲自下过厨。
本想着用自己的厨艺征服苏月凝的味蕾，进而打好关系，如今她比自己还要懂得熬制着桃胶，计划是要泡汤了。
倒也没有太多想象中的失落，生活又不是唱戏班子口中的剧本，哪能一直按照他心中所想的演。
无论是后山突然遇到的白毛少女，还是那女人突然袭来的拥抱，还是这狐妖突然学会了熬桃胶，这一世的变故还真是不少。
“多谢师姐提点，看来今晚这桃胶是熬不出来了。”
毕竟关乎自己的前途，他还是有些失落，不过总归见上了面，接下来就只能临场发挥了。
“都说了叫我月凝就好，师弟你是不是块石头，如此死板？”
苏月凝叉着腰，有点小气愤，她皱眉的样子也很可爱，鼻尖上宛如羊脂的皮肤还会拧在一起，余清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再看下去，那颗渴望塞点东西的心就要遭殃了。
原来自己之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杀掉这样的尤物，现在想来，那挥剑的身影离自己好远。
可滥杀无辜的愧疚还是涌上心头。
他点点头，顺着苏月凝的意思开口。
“月凝......月凝师姐。”
如今让他叫其他女人的名字，还真的有点不顺口。
苏月凝顿时眉开眼笑，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甚至跳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好吧，你这有没有什么其他吃的，我饿了。”
“月凝师姐不辟谷吗？”
“你管我，没吃的我就走了。”
“的确没有，不过我可以现做，如果月凝师姐愿意等的话。”
刚才的疑问只是简单的拉扯，他知道苏月凝是妖，结晶了也需要果腹，可这一世的余清不应该知道。
轻轻的抬眉，他也不了解这狐狸的性格，要是真给拉扯走了，就麻烦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竟然被苏月凝细心的捕捉，她的睫毛一撇，眼睛比天边的月牙还要弯。
“余清师弟，如果你的手艺够好，师姐我也不是不能尝一口。”
“那......那我现在就去做，师姐想吃什么？”
磕磕绊绊，半响他才反应过来，苏月凝的眸子真的动人，夜空里见了她的双眼，便觉得天上的玉盘不过如此。
“随便。”
她揪住想偷偷跑到那袋柳桃胶前的小猫妖，揉着它的脑袋回着。
随便可是世上最难做的一道菜，余清想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忙活起来。
这还是他来到火道堂后第一次开火做饭，黄刚一直不知道他的厨艺，他也从没说过。
毕竟，他可不想代替黄刚负责那几百号外门弟子的饮食。
没一会儿，溪水旁的火道堂飘香四溢，安静的树林间沙沙作响，不少藏在黑夜中的走兽也闻着味道凑过来。
还好有未来的妖王在，它们没一个敢靠近。
过程中苏月凝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他一心烹饪，倒没关注这狐妖在干什么。
都说厨子做饭时吸了满肚子的油烟，做完饭就不会有什么胃口了，可他却是越坐越饿，将四个热菜端到屋外时，嘴角的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他一整天没有食欲，现在反而饥肠辘辘起来。
“月凝师姐，你看看怎么样？”
将一双碗筷递过去，苏月凝乖巧的接过，这家伙好像对食材有着异常的敬畏之心。
他有些担忧，紧张的撇着眼前这张完美无缺的水灵脸庞，如果这狐狸不爱吃，凭她古灵精怪的性子，谁知道下次遇见是什么时候。
“余清师弟，我问你个事。”
她突然放下碗筷，显得有些郑重。
“月凝师姐你说。”
“你怎么总是盯着我看，是不是喜欢我？”
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盯过来，眼角反射着清凉的溪水，只能用可人来形容。
若是常人，早就会被此刻的暧昧气息扰得心神不宁，可余清不会，他遭受过一次深入骨髓的背叛。
爱是毒药，他不想再尝一口。
将碗放下，他仔细想了想，淡淡的回。
“实不相瞒，我对师姐的感观还挺不错的，你很美。”
“噗嗤，还真是个木头，你以为我是戏曲或者皮影吗？还感观，那叫第一印象好不好？”
嗔了他一眼，苏月凝虽然嘴上满是埋怨的话，眉眼间的喜悦却藏的拙劣。
余清没有接话，是个女人被夸漂亮都会高兴，看来她也不例外。
她尽兴的夹了几口菜，吃着吃着眼角却泛出泪光。
“月凝师姐，是这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太好吃了。”
她捶了捶胸膛，打算将一大口菜吞下去，傲人的双.峰却不合时宜的抖动，余清扭开眼神，却看到蹲在一旁的小猫妖不停的叫着。
苏月凝没有理会它，转头问道。
“余清师弟，你上这山，是为了什么？”
她的言语间染了些落寞，她每每说话，好像总是容易沾上些许落寞。余清知道她不远万里从西南来到东原藏在一个宗门里，身上一定有不少秘密。
他自然不会问，也不会关心，权当这落寞是她酒足饭饱后有些乏了，仅此而已。
此刻自己一直等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有心思思考这些，对于狐妖的问题他没有遮掩，认真的答。
“求道。”
“求道？求到什么程度？”
“登仙。”
没有等来料想中的不屑或嘲讽，苏月凝的眸子跟他同样认真，盯了他许久，突然咧嘴一笑。
“好啊，我可以帮你。”
“月凝师姐要帮我？”
余清没想到这狐妖会如此轻易的说着他朝思暮想的话，不禁追问。
“为什么？”
“为什么？我看师弟你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知道她性情随意，古灵精怪，余清一时间没有回答，脑中只印着她刚刚的笑容。
那笑容余清很熟悉，好像过去的自己总是摆出同样的面孔。
这莫名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猜不出，却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便准备开口询问。
“月......”
“小余！”
第一个字还没念完，黄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火道堂的其他弟子吧，门里不让养妖兽，被发现就不好了，我先走了，余清师弟，我刚才没开玩笑，过几天我我会来找你的。”
抱起团团，苏月凝逃似的离开，只留下一股幽香，像是苏子叶和杏仁的混合。
门内不让养妖兽，可他也是落花宗的弟子，躲着别人，就不用躲他？
回过神来，余清才发觉，明明两人是初次见面，一切却那么的自然，从聊天，吃饭，再到他说出自己的目的，她答应他不切实际的请求。
是不是玩笑呢？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也许明早就会忘掉。
他不知道，也猜不出，就像他到底是没问出苏月凝那一抹笑容的含义。
黄刚跑过来，第一时间就是询问茶叶单子的问题，他将藏在垫子下的灵石拎出来，只字未提那白衣少女和迷雾的事。
“小余，说好的报酬，别客气。”
分出一半，老黄没有食言，钱也甩的大方，他愣愣的接住，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另一边，
苏月凝没跑多一会儿便停下脚步，扶着一颗树弯下腰，团团在她身旁叫着，她却摆摆手，叫它不要在意。
这妖猫从她吃下第一口饭时，就不停的叫。
她仓皇的离开，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团团只是原因之一。
“哦，哕——”
再也忍不下去，开始只是几声干呕，随后就是不停的呕吐。
苏月凝将刚才吃下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不是余清做的不好吃，只是大部分人类的吃食，她真的接受不了。
可谁让是他做的呢，只要是他，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