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梦,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在迷雾中走到了哪里,现在身处何处,那女人就直冲自己而来。

“这里是宗门禁地,为何私闯?”

经这女人的提醒余清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禁地中。

禁地不是在后山的山崖上吗?

几千丈的高度,在迷雾中,他可没感觉自己爬了这么高。

不过这些疑问都不重要,眼前有个问题最需要解决。

外门试炼这一天,他私闯了宗门禁地,还被宗门大长老发现。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剧情,不管故事的开篇和过程有何区别,结局就是,他和她又同时站在了这里,彼此相遇。

记得上一世这女人就是在此刻发现他的玄心体的,于是开始循序善诱,一步步将自己束缚在她编制的网中,像是甜蜜又充满剧毒的蛛网。

这一世不同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这女人却早已注意到他的玄心体,他也看透这女人虚伪的面孔。

所以该说些什么呢?

他想了想,也只能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

“弟子刚入山门不久,并不知道这里是宗门禁地,无意间走进来,还望长老网开一面。”

没有上一世撞见那女人时的惶恐与激动,他风轻云淡,比泉中溪水还要淡,比烈阳下的风还淡。

怎么回事?

这是在禁地,还是在外门试炼的日子,一个弟子趁着外门空无一人时出现在禁地,小清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浮云梦觉得自己不是再跟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谈话,余清过于淡定,本来计划好的说辞也无法脱口。

咬紧银牙,她语气不轻的提醒,

“你可知道,外门弟子私闯禁地,是可以处死的。”

先让他恐惧,再让他屈服,这就是浮云梦准备好的套路,简单粗暴却常常有效。

余清愣了愣,他虽然有玄心体护着,但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死去逞口舌之快。

微微抬眼打量着那女人,半响,他松了口气。

世人都说她性子冷淡,喜怒不形于色。其实除非是面瘫,否则但凡是个人,情绪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在脸上,无非多少罢了。

别人看不出,他看得出。聊胜于无,唯熟而已,即使是一尊石像,看十多年也总能看出点感情。

他看得出那女人眼底的不舍,果然,刚才的话她只想吓我,她还是舍不得玄心体。

“如果大长老执意如此责罚,那弟子......也只能听命了。”

“......”

浮云梦不理解,小清是不是吃错了药,服错了汤。

她同样不理解自己对余清的感情,不理解自己越来越烦闷的内心,不理解小清为何不过来找她,不理解这一世的小清到底如何看她,她不理解的有很多......

重活一世,不到半月,她不理解的好像比上一世修道几十年还多。

也许这就是贪嗔痴,这就是恶欲念。

但她已经沉沦,还有反思的必要吗?

她怒了,倦了,烦了,索性不去想。

作为响彻东原的大修士,作为落花宗大长老,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收不了一个小小外门弟子?

她一个闪身,趁余清未来得及反应前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随便吧,她不想再管眼前这个弟子会如何看待自己,反正他早晚都是自己的人,万千疑虑与不解,就交给日后的时间吧。

她只觉得怀中的人僵了一下,随后身子便软下来,任由她搂着。

余清确实绷不住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梦寐以求的姿势,梦寐以求的怀抱。

上一次她抱紧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已经忘记有多远,却仍记着这股熟悉的温暖。

谁说水系修士冷血的?

此刻她的身子,不也是一片炽热吗?

可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开始不理解这女人心底所想,如同前世一样。

本以为重活一世,他可以猜透这女人的心,可以让她也尝尝求而不得的煎熬。

可她为什么突然上来抱住自己?

还抱的如此的紧。

他错愕,他震惊,却下意识的想要抱紧。

爱恨参半,终究是爱......

“入我山门好嘛,没什么冗杂的拜师仪式,跟我上山就好。”

上山?

他的思绪跟着女人的话回到那清幽峰,回忆一幅幅闪过,直到最后那一面。

她上一世也是这般对自己好,好了十余年,却还是逼自己撞死在剑下。

如今只给你一个拥抱,你就要再次陷进去?

余清,你不应该这样。

爱恨参半,也终究是恨......

“大长老,弟子愚昧,配不上您的山门。”

他开始挣脱,挣脱她的怀抱,挣脱她的蛛网,挣脱名为爱的毒药。

感受到怀中的抵抗,浮云梦没有放弃,反而抱的更紧。

第一步已经走出去,哪有回头的道理?

她今天就要将小清强虏上山,像是山匪也罢,说是强抢也行,总之今天他必须入自己的山门,谁也拦不了!

可当她低头,却看到一双写满厌恶的眸子,不止厌恶,甚至有些......

有些恨意?

上一世,在小清主动撞死在剑锋之上时,他的眼神都没有这抹恨意。

如今,却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谁也拦不了,怀中的人却能拦下。

她松开了双臂,盯着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她本就不懂爱,好像只会强取。

如今强虏小清上山的行为和上一世有何区别?

她明明决定好不再同上一世那般待他,却还是被烦闷冲昏了头脑,做出这种举动。

“我......我......”

她开口,她想要解释,却只等来冰冷的一句。

“是弟子逾矩了。”

余清选择无视刚才的一切。

他也有错,本来已经决定一心求道的,为何还总想着在这女人面前呈口舌之快?

她已经不是我所想的那个师尊,何苦自己折磨自己。

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他又行了一礼,向前山走去。

他要洗净身上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意乱神迷,让他煎熬。

浮云梦没有追上去,她仍旧半张着嘴,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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