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请问‘除灵者’,除去徐先生庄园发生的爆炸案外,还有目击者称,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天,曾有巨大的方形机械撞破护罩,从庄园内跌跌撞撞地逃走…”
“那属于系统故障的一部分…”
葮的声线很奇怪,异常的冰冷,仿佛没有感情的播读机器,哪怕面对台下记者的提问,她也始终以冷漠回致。
早在我和葮还是同事时,便已经有了向大众传达战事进程的新闻发布会…那时候这种事情是由葮负责的,理论上讲,我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当我从观众视角,观看葮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时,却感受到异样的割裂感…台上那位讲话冷冰冰的少女,真的是曾经那个可爱而灵动的葮吗?
“你们运气不错,”梅尔德的语气似乎有些讥讽,“按理说,你们这些运气不好的小贼,即使逃掉也会被推出来挡刀的,啧啧…看来哪怕是无常事务所也会消极怠工呢…”
“嘻嘻…还是诺娜姐反应快,那些警官根本没办法逮到我们!”
“可他们已经看到安贝史的皮卡了,这件事迟早会算在‘废品佬’的头上…安贝史那家伙,只会捞钱,从来不考虑后果!”
虽然三人都未曾提及,但我知道他们在思考什么…在发布会中,身为‘除灵者’的葮给出的调查结果模棱两可,这无疑使无常事务所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
是因为我吗…
应该不是!虽然葮已经打定主意要契约我,并且给我选择未来的权利,但她毕竟是无常事务所的负责人…是需要对所有民众的安全负责的“除灵者”。
我和她的关系…还没那么近。
我还需要知道更多!
仅仅通过新闻,我能获取的消息太少了,莫安安和诺娜也仅会关注她们想要获取的信息,询问她们也只会加深不必要的怀疑…现在,我的消息太过闭塞了。
“梅先生,关于那台方形机器的信息,您这里还能追查的到吗?”
“怎么?你们还想试试?”
“只能这样了,谁让这小东西花光了我的预算呢,现在我们连回营地的路费都凑不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忍痛卖掉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来稍微回回本了。”
诺娜在偷瞄我,她的目光仍然不怀好意。她不会还想着把我卖掉吧?
“我说过了…不行!”
有莫安安在,我对“被卖掉”这件事,已经不怎么担心了,况且我始终认为,除去时常与灵体打交道的葮,应该没有人类会有这般胆量,养一只恐怖的灵体当宠物的…
此时真正能令我感到担忧的,只有“电台”失窃这件事。
从新闻可知,“电台”是自行离去的,而非被人类借助外力运走。
除我以外,没人知道那台横冲直撞的方形机器究竟是何物…但我很清楚,电台不仅需要灵力来驱动,还需要一定的操作技巧,才能真正使其运作起来。
这足以证明…复苏的灵体曾非常近距离地出现在我的身边,它成功躲开我的视线,将我的消息走漏出去,并趁着我被葮抓走的那段时间,窃走电台。
我陡然间意识到,灵体真的卷土重来了…并且这一次,它们或许拥有了智慧,甚至成功骗过了我和葮。
怎么办?
虽说我曾大肆屠戮灵体,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深知灵体的恐怖…在“处决刻印”面前,它们如稻草般随意地倒下,但紧随其后的却是如洪水般前涌的后援。
在无穷无尽的围攻面前,收割灵体的乐趣会逐渐转换为疲倦,最终被逐渐到来的恐惧吞噬…无论是谁,在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时,都会不自觉地在脑内模拟出最终时刻。
这使我更加恐慌…只是想想,仿佛就置身于残酷的战场,过度的慌张使得“处决刻印”脱离攻击路线,数只灵体悍不畏死地冲破阻碍将我扑倒,啃食…
我忽然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就老喜欢吓她呢…诺娜姐!”
“明明是她太胆小了!”
我并不在意人类的看法,却无法避免去想灵体袭来的景象,明知灵体危机已经彻底远去,我却无法停止恐慌…尽管被厚实的毛毯包裹,被莫安安拥抱,我依然感到寒冷,仿佛身陷冰窟之中。
我这是怎么了?
颈部的项圈被葮隐藏,但其实际功效仍然存在,面对这莫名的情绪,我感受到自己被禁锢的灵力正在躁动!项圈随之微微震动起来,又强硬地将其镇压。
尾部的禁锢装置也运作起来!与项圈的工作形成呼应,作用于狐尾的惩戒,使我的呼吸变得狼狈而粗重,面色也逐渐潮红,但很快又转向苍白。
可恶啊…要是我的灵力还在…
“诺娜姐…咱…咱先别说这件事了!小家伙她…她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变得好烫!莫不是被吓病了?诶呀真是的…我还指望着能靠着她多卖些钱呢,她要是病死了我可就…”
“诺娜姐!!”
莫安安和诺娜似乎仍在争吵,但后续内容我已经无暇去听了,只知道莫安安气鼓鼓地抱着我来到了斗兽场的后方,这里有招待尊贵客人用的专属包厢,女孩将我安置在这里,想要为我营造舒适的休息空间。
可这又有何用呢?
我的状态失常来源于禁锢装置的压迫,而原因是情绪导致的灵力波动…当四周逐渐安静的时候,思维会变得尤其活跃,如此一来,我便更难恢复正常了。
我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莫安安坐在我的身边…用照顾人类的方法,将湿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但这没用,奇怪的触感与湿答答的感觉致使我更加烦躁。
期间诺娜曾进来过一次,但仍然与莫安安发生了争吵,这次我稍稍听进去一部分…大概意思是,像我这种有过主人的灵体,要么送回原主人身边,要么送到黑市高价卖掉,留在身边迟早出事。
“诺娜姐…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行啊!你善良你自己养她呗!最好把她带回城市,别在让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很快,诺娜又被莫安安赶出去了,短时间内,这两位已经因为我吵了不知道几次架了…天色渐晚,莫安安拉着我的小手,伏在我的身边呜呜地哭了很久。
这家伙究竟在伤心什么?
我始终搞不明白,正当我还在为智慧灵体复苏的事情而无比焦虑时…就在我的身边,一位天真的女孩却因为某只狐妖灵体的命运问题,而哭的伤心欲绝。
天色渐暗了。
连续数小时的精神与躯体上的共同折磨,还是击垮了我脆弱的体质,尽管仍未想出对付灵体反扑的策略,可我已经无力坚持,缓缓闭上眼睛,就要沉沉的睡去。
“我带你逃吧…”
无奈地再度睁开眼,就看到了莫安安无比坚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