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薄西山,兰笑课都教授完了商不禄也没睁眼:“讷讷,老商这是咋了?”
“死这了,你找几个学生搬走扔外面吧,”苏讷不经意的笑了笑,给兰笑倒了杯茶,温度刚好,“案上那碗枇杷水已经晾温了,记得吃。”
兰笑抿了口茶,颦蹙双眉一饮而尽,赶紧喝了口枇杷水:“净逗我玩儿,苦死了,你晚上吃啥我给你做去。”她就喜欢喝这个,做起来不算复杂。
新鲜枇杷剥皮去子,加糖和银耳,苏讷有时也会换成醪糟和红枣,煮好之后晾冷,把煮熟的枇杷捞出来,重新把剥好的新鲜枇杷放进汤去,再撒一点芝麻粒或是黄瓜碎。最后一步是苏讷想出来的,大抵是兰笑不爱吃煮熟的枇杷,回回都留给他吃,煮熟的枇杷更酸些。
苏讷接过兰笑递来的茶杯:“红烧肉,洋芋擦擦,再烤只鸭子,饭多做点,这小子饭量可大。”
“晓得了。”
兰笑一走,苏讷又倒了一杯茶,这是最后一杯了,最后一颗豆也没了,书也翻到最后一页了。
苏讷端起茶杯细细端详,红底白口,清褐的茶水在承住穿过窗棂的夕阳变成赭色:“咕噜……”苏讷一饮而尽,“哒”的一声,轻轻把茶杯放回桌上,商不禄也应声而醒,几乎是往前一扑,趴在地上,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喊出声。
苏讷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怎么到我这碰瓷来了?咋?空气先动手的?”
商不禄喘着粗气爬了起来,捂着心口:“还真是他娘的,虽然我早就知道易晞死了,死前也很难受,但是我实在没想到,他承受的这么多,我真是太……伤心了。”
苏讷倚着右臂靠在桌上,很是从容:“这二百年,他已经投胎七次了,早就把易一阁,商不禄忘的一干二净,他早就走出去了,倒是你没走出自己那小院子,也没忘掉那些过客。”
商不禄死死攥住面前的茶杯:“我怎么放得下,尤其是知道易晞死前到底有多想活下去的时候,我难过的连呼吸都无法维持。”
“地府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几个每一世都不会太难,生死有常,天道轮回,这就是规矩,当初你为了君莫扫研究避死之法就差点出乱子被发现,天道的规矩你别再冒犯了,不然莫说你那俩伙计,易一阁你都保不住。”
“我不会再看着身边的人从面前消失了,”商不禄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中杯子,已经成一团黑灰了,“我看谁来拦我。”
苏讷一听就嫌烦,满脸厌烦,他实在不想出什么变动:“你要真有麻烦可别连累我,我不能失去兰兰,也不能失去现在的生活,也就周有阙那疯泼皮能给你搭把手。我奉劝你还是忘了他们吧,既然现在已经研究出避死之法,就别再找麻烦了。”
商不禄烦躁的端起烟杆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我真有些烦了,我们当初的选择也许……”
苏讷赶紧打断商不禄,有些东西不能再说下去了:“别扯淡了,往事如烟,对了,何易晞现在已经转世到北方,作为一个普通士兵镇守边云烟关,我提前给你画了一副他现在的长相,有空还是去看一眼吧,哪怕当散散心。天也不早了,留下吃一顿吧,你那俩小家伙已经吃过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