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图鲁姆克的珀伊特先生,我接下来需要问您几个问题,这是为了在之后的案件记录中证明您不具有犯罪嫌疑。您有权利不回答我的问题,但我,与圣堂的神术都要求您诚实地进行每一个回答,您也有权利选择拒绝我的询问,但那将会让您被我们一并纳入嫌疑名单中。以上,您的选择是?”
教堂的地下室是一件漆黑的小房间,里头干燥而整洁,只有一张桌子与两边的两张椅子。现在墙上的火把被点燃,一个教士和善地坐在珀伊特的正对面,手里是一根羽毛笔,笔尖点在桌上的羊皮纸上。赛特勒站在一旁,应笔录流程的要求保持着随时拔出武器的状态,防止珀伊特,或者是教士袭击对方。
【我觉得答应他没什么坏处,这种方式已经比克拉菲茨的牧师们好上太多了。】
【真的?你忘了他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倾向于直接拒绝,珀伊特,他们应该抓不到你的把柄....只要你别主动出去作妖。】
少年与背后长翼的瘦削人影在他的头中开始就这一件事情辩论了起来,又导致其他声音纷纷加入,从自己的角度给出不同的建议。由于处理能力的有限,珀伊特索性将这些复杂的东西粗暴地分为了“答应”和“不答应”。而就他自己而言,他也觉得让这种笔录快速结束,总好过自己要时刻提防暗中的视线。
“开始吧。”
得到回应以后,教士点了点头,朝着什么也没有的虚无之中轻声吟咏:“向爱我的,与我爱的发誓:我所言的,我所行的,皆无半点虚假。”
以半空中的一点为中心,一阵淡黄色的光芒缓缓地涌出,将房间内的三人笼罩。珀伊特感觉到有什么出现,随后又消失,却残留下了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诚实之域,一个有无数漏洞可钻的低阶神术。小子,别让他们抓到你在说谎,说点漂亮空话就可以。】
奥摩莱斯说的建议就跟没有一样。珀伊特继续保持着那种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等待着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您有见到对方的脸部吗?”
“没有。”
“那您是如何发现第一现场的?”
“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
“或许您的嗅觉确实比我们更加敏感一些。”教士点了点头,将信息飞快地记录在羊皮之上,“那么您能否为我们描述以下第一现场?因为当我们的人员赶到时,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您与凶手的。”
“那个人站在尸体旁边,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与使用的武器。但断肢切口整齐,推测应该是使用了砍刀一类的较大型刀刃武器来进行分尸。受害者并没有发出叫声,至少我没有听到,应该并非放血致死。我在跑过尸体旁边时有闻到臭味,是割喉或者将武器直接捅入头部所导致的失禁。我认为那个人是优先对受害者进行了割喉,并在确定对方失去了发声能力以后再进行了分尸.....低效率而且毫无意义的行为。”
“停,停。可以了,珀伊特先生,您说的和我们的专业医师的鉴定结果简直一模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珀伊特才注意到教士与一旁的赛特勒看自己的那种诡异的眼神。赛特勒甚至将重刺剑往外抽出了些许——也可能只是他的错觉。教士轻咳几声后回归了原先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您为什么会带着武器在宵禁时间出门?”
“.....”
珀伊特沉默着,用眼角的余光看一旁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赛特勒,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变得紧张起来,就好像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突然发难来逃避问题。事实上,他还不断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钟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这场笔录结束。
————所以我该怎么回答他?实话?
【你要是敢说实话,珀伊特,我敢打赌——无论是克拉菲茨教会还是现在的圣堂,都会找个借口把你拘留在这里。毕竟现行的杀人犯没找到,杀人未遂的这里倒是有一个摆在眼前。】
“.....我不回答。”
这场沉默的对峙最终以珀伊特的妥协告终,他看见对面同样憋着一口气的教士在听到答复以后,将那口气吐了出来——但似乎只有一半。在埋头做下了最后的记录以后,教士朝赛特勒做了个手势,而对方则走到珀伊特身边示意他站起来离开。
“关于我与他的事情,可以让另外一个人来解释。”
将教士那具有形式主义的告别抛在脑后,赛特勒朝一旁的人低语着。珀伊特知道他话语中值的那个“他”到底是谁:阴云港的维尔特斯。他们的行动方式与关系到现在还是不清不楚。
“打扰一下,教士。我这里有一位在今夜与嫌疑犯交手的人员需要做一下笔录....”
在离去之前,教堂的大门就从外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红发的轻甲男子,背上背着两把双头剑刃。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个略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佩特鲁乔。
“不是,咱们为什么还能在这里碰见?”
对方在看到珀伊特之后明显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而一旁的赛特勒也与那边的男子做着微妙的眼神交流:看样子在这之前他们都以为只有一个杀人者在活动。
但还没等这种互动结束,就当教士打算带着佣兵前往地下室重复一遍流程的时候,木门又被大力地推开:这一次冲进来的是个穿有金属臂甲与腿甲,有着与红褐色双眼同样颜色的中长发的女子,对珀伊特来说这位也不陌生。
“居民区发现疑似杀人犯踪迹,一户人家遇害,未找到尸体,拦截未果但目标已被击伤——呃......”
艾玛诺斯的汇报突然卡了壳,因为她看见了眼前的现状。不仅仅是因为遇见了不太可能碰见的老熟人——这只是导致了她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而已——也是因为她与另外两个协力者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晚上,出现了三个嫌疑人,几乎是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