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之下无虚士。穆清颜是徐吟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
……如果抛开那些自己氪命才打败的家伙的话。
她的剑法流畅、自然，甚至长袖挥舞间还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难觅破绽，还赏心悦目。
她的修为也很高，半步渡劫的修为，而徐吟磕了药也只有洞元初期。
尤其是。
现在的她，打的真的很认真。
一剑又一剑，虽然的确不是生死相搏那样招招致命，却每一剑都迅疾凌厉到让人难以抵挡。
不过是艰难地抵挡了几剑，徐吟就感觉前所未有的麻烦。
她的剑法依然没有自己厉害。
但除了剑法，自己几乎是被全方面碾压。
“呜哇。”又是险之又险躲开了一剑，徐吟讪笑了起来。
“大师姐方才的紧张，莫不都是示敌以弱吗？”
穆清颜没有说话。
她紧闭红唇，细剑犹如细丝游走于周身。
“说起来，一年前大师姐也是这么爱紧绷着一张脸啊。”
徐吟一边周旋在她身侧，一边语气悠然道：“打的时候脸色都不变一下的，看上去凶巴巴的。”
“当时大师姐的剑法就已经是我遇见过第二厉害的了。要不是你带着伤，我估计连一剑都接不下来吧。”
穆清颜的剑忽然颤了一下。
她知道他口中第一厉害的是谁。
净劫邪后不止是剑法厉害，她就像是无所不能一样，样样精通。
所以即便是同龄，如今依然没有人会拿净劫邪后去和穆清颜作比较。因为她不配。
配和净劫邪后作比较的，是苏鸢那种层次的人。
穆清颜忽然深深闭上眼，细剑如游龙般回转直刺。
快到几乎无法躲闪。
这一剑，即便是徐吟都挡的有些勉强。
“喂喂！这种剑招很危险的好吧！”
徐吟狼狈地后退几步，忍不住吐槽起来：“万一你没控制好，我岂不是又要被你捅一次？”
“你今天似乎格外话多。”
穆清颜终于开口了。
“是吗？”徐吟翩然后退几步，然后挠了挠头。
“可能是好久没有和你认真打一场。”
“……以至于，想起一年前的事情了吧。”他自嘲一样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反手握剑，剑势忽然诡异地轮转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穆清颜就觉得自己用剑用的无比难受。
每一处气机、每一处变招，都变得无比别扭。就像是被人用钉子生生卡在关节处一样。
……他已经完全摸透自己的剑法了？
穆清颜不敢相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连苏鸢都做不到如此精准的洞悉一个人的剑法全部。
但是穆清颜忽然想起，一年前也是这样。
明明就是个修为看似只是结丹的小邪修，明明每一剑都被自己摧枯拉朽般击垮。
可他似乎被老天眷顾一样，每次出手都恰好让自己气机不顺，以至于每一剑都差一点。
差一点，所以只能伤他，却始终无法击败他。
一直到最后那一招，以命换命、同归于尽的一剑。
每当想起那一剑，穆清颜就觉得自己握剑的手有些使不上力气。
那道疤也像心魔一样，深深刻在她心里。
最终，在一百多招之后。
徐吟的木剑终于承受到了极限，轰然碎成木屑。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徐吟木剑的剑柄已经抵在了穆清颜的咽喉。
论剑结束了。
练剑坪上一时间安静地可怕。
“承让了。”徐吟低声说道。
穆清颜怅然失神地望着眼前反手握剑的徐吟，眼眸里带着复杂。
“……我输了。”
二人收剑，彼此恭敬行礼，徐吟也在师门裁判的宣读下，夺得三峰论剑的魁首。
整个长生门，似乎都在议论着他的事情。
徐吟却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苏鸢。
苏鸢似乎心情不错。她那冷峻而美艳的唇角带着一丝轻笑，凝眸盯着徐吟。
“……随我回隐剑峰。我会兑现承诺的。”
——
——
又一次来到了苏鸢的洞府。
虽然徐吟发现，自己每次来这里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但堂堂长生门的掌门，灵鸢剑尊，应该不会言而无信吧。
徐吟默默地跟在苏鸢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装潢一如既往地古朴厚重，带着一种老气和庄严。
还有苏鸢那个女人身上独特而奇异的香气。
徐吟不喜欢这种味道。每次闻到，他都会响起这个女人当初给自己下药的事。
“我还算满意。”
苏鸢松垮着道袍，温婉地给徐吟斟了一杯茶，散漫地说道：“最后和清颜的论剑，我看到了你剑法那一丝成熟的影子。”
“只是可惜，清颜依然给不了你足够的压力。不够让你的剑意完全蜕变。”
“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继续为难你。”她忽然莞尔一笑。
“我答应你，往后不会再让清颜和白茉去为难你了。”
徐吟默默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
苏鸢伸出细白的素手，勾起了徐吟的下巴：“你不满意？”
“我在想，如果我临时想要换个愿望的话，可以吗？”
徐吟老实地说道。
苏鸢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了，语气却依然波澜不惊：
“你想换成什么？”
“掌门大人知道林洛微的身上，有一个远古真仙的魂魄吗？”
“知道。”
“那你知道如何将她们分开吗？”
“也知道。”
“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苏鸢颔首，语气轻佻，“不过你需要自己去做。”
“好。”徐吟点点头。
“你想清楚了，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苏鸢又问了一遍：“你不想继续过你摆烂而安静的生活了？”
徐吟当然想。
他做梦都想天天过着那种三点一线、无人打扰，枯燥无聊乏味又安静的生活。
只不过。
“难得有人愿意给我做饭吃。”
徐吟叹了口气：“我想让她早点做出一顿不那么难吃的菜。”
就这么一次。
算是对她善意的回报吧。
苏鸢深深望着他的脸。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天下四域，每五年共有一次开启远古修仙门派秘境的机会。”
“每一域只有四个名额，在三十岁前进入一次。”
“……孤天剑门的遗迹，就在里面。”
徐吟沉默起来。
“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个名额，肯定要让我自己去争取的吧。”
苏鸢只是笑而不语地盯着他。
唉。我就知道。
这老妖婆的是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青龙域大比啊……”徐吟疲惫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人生多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