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长老坐在浮云梦身侧，对着讲经堂内的弟子喊道。
今早一如往常按照安排来讲经堂上课的他中途突然被浮长老拦住，她说她想旁听。
七长老自然开心，浮长老早已元婴大圆满，不是他这种低阶修士可以仰仗的，如今有接触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往日长老讲座都会带一名亲传弟子随行左右，专门负责组织外门弟子纪律，给长老端茶倒水之类的杂活，如今浮长老孤身一人客座，他也不好意思再带着弟子，只好亲自开口维持秩序。
看台下整齐划一的行着礼，七长老偷偷打量着身侧的大长老，不知道是不是修炼水功法的缘故，她的容貌比外界所传的还要震撼。
肤如凝脂，肌如白雪。
这八个字好像是专门为了她才设计出来的。
不过高阶修士的容貌可不是自己一个结晶境修士可以窥探的，赶紧收好心思，七长老又狐疑起来。
她今天为什么突然想来讲经堂旁听了呢？
算了，这都不重要，高阶修士的想法他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可能只是心情烦闷，来外门透透气罢了。
下面的弟子俯首作揖了很久，浮云梦却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七长老用灵音向她传话，她才反应过来，轻启唇齿，淡淡的念了二字。
“免礼。”
免礼这种话自然要在场位最高，权最重的人来说，大长老就在身旁，七长老哪敢自己开口。
“浮长老，今天的主题是修炼的本心，你看可行？”
浮云梦的脑海里又炸出一道声音，微微皱眉，她很讨厌别人用灵音和她对话。
虽然这种交流方式安全性很高，但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脑海深处，她只觉得扰了清静。
在前一世，就算是跟自己相处十多年的余清，也被她要求有事当面直说。
现在她倒是想让余清和自己用灵音传话，可惜他如今不过练气，还要再等好久好久。
“七长老，你无须处处问我，我只是来旁听的。”
简单回了一句，浮云梦紧闭自己的神海，将七长老的回话挡在身外。
都说落花宗里有位一心求道，性情冷淡的水仙子，如今见到真是名不虚传。
收起尴尬，七长老一如往常的开始授课。
给外门弟子上课的长老平日里共有三位，七长老是其中最严的，台下的弟子有心无胆，只能偶尔偷偷冲台上瞟几眼，在心底感慨着浮云梦的容颜。
旁人不知道的是，在她一如往常的冰霜面孔下，正藏着一颗躁动的心。
余清在哪？
余清在哪？
余清在哪？
外门弟子的身板根本经不住她灵气的波动，再加上七长老坐在身旁，她只能用肉眼去寻觅那个身影。
浮云梦本打算偷偷来外门看他一眼就好，不过转念一想，我是他未来的师尊，为什么要像个贼一样去窥探他呢？
索性找了个旁听的借口，正大光明的看个够。
至于台上台下众人对她的心思，放在平日，她绝对会用冷的可以杀人的眸子呵斥住，而现在，她哪有功夫在意这些？
“资质决定了你的顶点，而心态决定了你能否到达那个顶点，虽然我们的道心与生俱来便注定不会改变，但能否成功凝结道心，与我们后天的心境息息相关......”
一直没有抬头，身下的蒲团早已被自己捂得闷热，衣衫间开始挂上汗珠，余清拄着胳膊，百无聊赖。
道心的凝结需要极强的悟性和经验，大多数修士都是在元婴境才能成功凝结出自己的道心，他上一世也是元婴初期凝结的。
只不过......
只不过马上就送给那女人罢了。
也不知道她在上一世过得怎样，是否突破了元婴，是否修成了大道，是否在某个时间段会不习惯没有自己的日子......
果然爱与不爱没那么轻易的改变，自己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可惜如今两人算是生死相隔。
余清告诫自己，不要自作主张的拿回忆折磨身心。
如今坐在台上的那位，已经不是他深爱着的师尊了，这一世，他们之间注定无缘，彼此只是万千大道中的陌路人罢了。
也多亏了那女人最后的坦诚，余清现在知道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玄心体，理论上可以凝结出任何道心。
好的道心对修炼的帮助极大，这一世，他决心要凝结一个强大的道心。
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现在他只想快点结束自己和那坏女人之间如此荒唐的重逢。
不过台上的七长老竟然对着一群练气境的外门弟子讲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多半是为了巴结他身旁的那个女人。
余清对此嗤之以鼻，昏昏然间打起瞌睡。
“那名弟子，为何不好好听课，我讲的有那么无聊吗！”
一道醍醐灌顶的灵气袭来，余清下意识的想要抵挡，调动灵气时却只感到体内空空如也，灵脉中的灵力像是沙漠中干涸的河床，一滴也挤不出来。
唉，他还没习惯如今自己是个凡人的事实。
只得正面挨了这一下，浑身麻麻的，额头微胀，倒是精神了不少。
整理衣袖，不慌不忙的起身，余清淡淡的认着错，全程没有抬头。
他是想表现的诚恳点，但真的不会。
放在平日里，七长老绝对懒得管这些外门弟子，但今天有浮长老旁听，他自觉挂不住面子，心底生起一丝怒意。
“这就是你的认错态度？你给我背一遍，修炼一途都有什么境界？”
知道七长老这是要抓住自己的把柄，好有个理由惩戒自己。
身旁的黄刚一脸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对于他们这种注定与仙途无缘的杂灵根，谁会去关心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呢？
眼神示意老黄不要担心，余清默默的念起来。
“练气，筑基，结晶，金丹，具灵，元婴，化神，悟道，羽化，登仙。”
“哼，还算知道点东西，那给我讲讲你对道心的理解？”
七长老穷追不舍，竟问的如此刁钻。
让一个在他眼里初入仙途的四品杂灵根回答许多中阶修士都答不出的问题。
放在平日，弟子只是溜号，认错后又完美回答了他的问题，七长老是不会如此生气的，反而还会生出几丝欣慰。
但今天不一样，有浮云梦在，这老头非要扳回几分面子。
余清满眼无奈，却也只能忍着。
明明都重活一世了，果然遇到那女人就没有好事。
顿了顿，转念一想，余清心底又生出几分其他的意味。
上一世那女人也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估计是为了了解自己的心性，进而对症下药，盘算着篡改他道心的法子。
也许台上的她此刻已经看出我拥有玄心体了，但我已经给过你一次，这一世绝不会给你留下任何的机会。
他想好了答案，一个她最认同，却最不想从自己口中听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