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层迁来的大量服务业从业者，为上层公民提供了优质的服务；同时上层所掌握的巨量资本和宽松的移民条件，又吸引着下层人朝圣般络绎不绝地迁来。随着三等公民与一、二等公民的交流逐渐加深，这座城市甚至还诞生了阶级混合学校这种举世罕见的教学机构。
试想一下，按摩师、装修工人可以在第二区悬空城内的大多数地方自由走动、购买花样繁多的日用品，甚至他们的子女还能与上层公民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这该是一副怎样奇妙的景象？
恩佩尔城，就因此而被称为“和谐之城”。
这里，是阶级极端固化的塔都，少数能让人一飞冲天的地方。每年总能听说有几个下层公民，通过努力获得了永久的上层身份。
这座城市，满是权贵和渴望变成权贵的追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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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一下。”安渡因打断了雷霆的激情演讲，问道，“虽然你确实像是在给我们介绍这座城市，但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手环看啊？而且这介绍词是怎么回事，听着像是忽悠我们搬家的广告一样。”
“是个旅行博主写的文喽，还蛮有意思的。别急，这才刚开头，下面还会讲到恩佩尔城的历史、经济、文化以及著名景点，其中有我最喜欢的菲尔德大歌剧院，里面经常邀请下层出色的草根乐队前来演出呢。”
唐吉诃德举手投降：“饶了我吧，我当年就是因为不爱学习才报考治安官的。”
雷霆白了他一眼，正要接着往下讲，却又被安雯打断：“等一下！你刚才说那什么博主，是类似报刊编辑的职业吗？你看的是哪家报社的文章？”
“杰杰，介可不似公家滴。”雷霆笑道，耐心地为雷霆等人介绍起她正使用的社交软件Link Line。
西莉卡顺手从路过的服务员的托盘上捞了杯饮料，一边嘬，一边看雷霆向众人展示L.L的功能并手把手教安雯下载软件、申请账号——然后卡在了设置昵称这一关。
“你确定就用‘安雯’做昵称吗？”雷霆第三次向安雯确认道。
“不行吗？不是说手环登录账号会绑定个人身份嘛，干脆用本名好了。”
“呃……身份这东西，不用技术手段刻意追查的话也查不到啦，大多数时候其实算匿名的。不过反过来想，如果你叫安雯，别人可能会觉得你的本名一定不是安雯吧，这么一来也算是匿名……大概？”
“听上去好复杂啊……我只是觉得这个什么L.L不是利用Nova远程交友嘛，既然是交朋友，真诚一点最好喽。话说你叫什么啊？”
雷霆在虚拟屏幕上轻点几下，不一会儿，安雯的界面上就弹出提示：“颤弦金属”关注了您的个人主页。
“哦哦，很有个人风格嘛！”安雯眼睛一亮，“让我想想，我就叫……‘西维尔战修女学院扛把子毕业生’吧！”
“同样很有个人风格，土爆了。”安渡因如实评价。
“那就‘霹雳枪刃乱舞’怎么样？”
“你是13岁的中学生吗？”
“嗯……黎明守望者？幻魔杀手？战场女武神？处男终结者？”
“你起名的品味简直和你的智商一样捉急……而且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啊喂会被封号的吧！”
安雯抄起桌上的三明治就往安渡因嘴里塞：“你怎么每一句都要吐槽啊！吃你的早饭行不行！”
“＊￥％％……＆＆￥＊（”（是你说的每一句都有槽点好吧）
安渡因挣扎着把三明治咽下，顺便舔了舔安雯的手指，后者在他脸上狠狠蹭了两下把口水抹干净。
一旁的唐吉诃德还没吃，就被塞了一肚子狗粮。他苦笑着耸了耸肩，向雷霆递出期待的眼神，后者默默给了他一个中指。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西莉卡只觉得他们吵闹。
［凡尔赛提斯家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投资开发这么无聊的东西？谁会想在公众面前炫耀自己的吃喝拉撒和愚蠢的想法啊。库马尔家也是，Nova的功能再强大，也不能这么浪费算力吧。］
西莉卡想着，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根据雷霆所教，下载好了L.L，并为自己注册了账号。
安雯那边，一行人还在为安雯的昵称出谋划策。目前为止，已经有二十余个诸如“银月执行人”、“犬山饲养员”和“安渡因骑士”等奇怪的称呼被否了，在这方面，安雯的创造力总是能出奇的发散，量大管饱。
就在这时，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争论。隔壁桌的客人突然大发雷霆，打翻了女服务员手中的托盘，又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声嚷嚷道：“什么叫你记得拿了？我点的两杯你只拿了一杯，难道还是我瞎不成？告诉你，我和你们这些卑贱的下等人不一样，四百年前我家就是二等了，是你们这些人的主子知道吗？现在的仆人还敢跟主子顶嘴了？！”
服务员一边捡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连连道歉，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一不小心，手还被碎片划破，鲜血滴在酒水里。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大光明拿走饮料未被发现的西莉卡，正在一边嘬着饮料看着戏，内心毫无波动。
发火的顾客身边，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伴，正假意规劝，实则煽风点火：“好啦好啦，跟这种人计较什么，新衣服都弄脏了。把经理叫来，让这丫头卷铺盖回家不就行了，反正挤破头要来干活的下层人多得是。他要是不同意，咱们就买下这家店，让经理跟她一起滚蛋。”
服务员打了个激灵，碎片也顾不上收拾了，立刻向顾客求饶。大厅的骚动引起了经理的注意，让他往这边走来。
顾客高傲地一扭头，正准备去跟经理好好聊聊，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修女？有何贵干？”他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魔改高开叉修女服的金发女人，不由得心里打鼓。
尽管他有权有势，在第二区也是能横着走的存在，门外的豪车里还有数个身手了得的改造人保镖随时待命——但在塔都，任何人还是要给教会三分薄面的。
“长话短说，我希望你向这位小姐道歉。”安雯扶起还在不断道歉的服务员，淡淡地说。
“哈？你在开玩笑吗？我可是……”
话音未落，劲风扑面，安雯的拳头停在他鼻尖前几公分的地方，他的假发被掀翻，自由地飘落，露出锃光瓦亮的地中海。
“你，你竟敢……”
女伴发出惊呼，餐厅经理的头上更是肉眼可见的冒出冷汗，但他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尴尬地杵在原地。
安渡因捂脸，正想上去打个圆场，却被雷霆抢先一步。她从手环中调出治安官身份验证码，在那位顾客眼前晃了晃，说道：“这位先生，二等公民也是适用寻衅滋事罪的。如果您执意引发争执的话，可否在饭后赏脸随我去治安署一叙？”
顾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摆摆手，制止了正要冲进店里的保镖，然后一脚踢开地上的假发，向门外走去。
“等等。”雷霆叫住了他。
顾客疑惑地转身，不知道对方还要干什么。
“道歉呢？”安雯与雷霆异口同声地说。
顾客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明显涨大了一圈。就在安渡因担心他会不会炸开的时候，他又长长吐了口气，顺带着从嘴里溜出一句细不可闻的“对不起”，接着灰溜溜地走掉了。
“谢谢你……”
惊魂未定的服务员低声向安雯与雷霆道谢。安雯轻轻抱着她，柔声安慰着。
后面的收尾工作由安渡因和唐吉诃德完成。安顿好一切、心累地回到座位上之后，安雯兴奋地对他们说：“我知道起什么昵称好啦！”
她认认真真地在界面上输入“一般路过好心人”几个字，按下确定按钮。几乎在同时，手环提示她有一条新信息：
小透明关注了您的个人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