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封玄奘看着殷缺一剑砍掉了那块指甲，可一切已经太晚，他不怕顾司死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顾幽煌，幽月宗甚至其他宗门已然不值一提，构不成威胁。
他多年的夙愿，终将会达成。
一枚小小的指甲被砍断，无足挂齿，但是让封玄奘惊叹的是，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女，居然还能凭着那一股执念，硬生生激发出体内的潜能。
“顾师弟，你看看我，喂，你看看我。”殷缺抱着顾司的身子，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脸，顾司胸前衣衫透出的血迹逐渐染红了殷缺的裙摆，他身体的温度好冷，像是一块凝固的寒冰。
“你不许死听见没有，你死了，浮光怎么办？幽安瑶怎么办？纶音怎么办，我...怎么办。”殷缺摇晃着顾司的身子，随后她沉默了，洁白的贝齿咬住了嘴唇，直到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透支生命？”封玄奘笑了，殷缺燃烧了精血，气海亏空，现在从她体内溢出的血液，几乎等同于她在透支自己的性命，不论是修为境界，还是人生都会缩短好几年。
殷缺捧起顾司的脸，她第一次，也是认识顾司那么长时间，用尽心思的吻了上去。
“可惜。”封玄奘摇摇头，顾司胸口的窟窿已经足够致命，恐怕内脏都已经被搅的稀碎，哪怕是透支生命，也无法将死人变成活人。
封玄奘盯着相互依偎的两人，心情平静，他漠然的抬起了手，那头巨兽发出吼声，宽大的手掌心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巨型的石剑。
它一步一步的接近，步伐沉重，直到走到殷缺的身后，才举起手，那把沉重的石剑洋溢着暴风，卷起了殷缺的垂发。
“想不到啊，顾师弟。”殷缺的脸色更加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即使如此，她还是露出了一个虚弱的浅笑，摸着他的脸颊。
“会与你死在一起，如此看来..似乎也不错？”
随着她的话落下，石剑也已挥下，击起一大片的碎石，漫天的尘埃中，封玄奘撇起了眉梢，没有血，没有残肢断臂。
清脆的脚步声，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一个人，从烟雾中走了出来，他怀里抱着的，是一脸赫然的少女。
“顾少宗主..你果然不简单。”封玄奘摊开了手，笑的很放肆，“自从花灯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隐藏了不少东西，那种剑术..可不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可以掌握的。”
“过奖了。”散去的烟雾，顾司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他的胸前甚至还渗着血。
“顾..顾师弟？”他怀里的殷缺瞪大了眼睛，或许封玄奘没有看清，可她看的一清二楚。
顾司抱着她，跳开了上古凶兽的袭击。
“不是师姐叫我不死的嘛，所以我就不死啦。”顾司笑的很爽朗，这让殷缺很快的反应过来。
“你刚才..没事？”
“没事哦，这种伤势，我死不了。”
“死不了？顾少宗主可真是大言不惭。”封玄奘亲眼看见顾司胸前被开了一个窟窿，他有些不解，但很快，也释然了。
“你或许确实有些古怪，但也无妨了。”封玄奘的眼前，那头上古凶器散发出无比窒息的压迫感，可在这种压迫感下，他看见顾司一脸平淡的迎了上来。
“怎么，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也要挣扎吗？先不说我，单凭这头巨兽，你都无法解决吧，这可是上古凶器，想要杀死，也得用上古凶器才行。”
“我知道。”顾司放下了殷缺，让她的头温柔的枕在了地板上，然后冲她露出温馨的笑容，随后他站起身，没有丝毫畏惧的盯着封玄奘和那头巨兽。
“你知道？”
“没错。”
“那么你..”
“又有谁告诉过你，我没有上古凶器呢？”
气氛逐渐的凝结，封玄奘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半响之后，他忍不住发出了笑声，声声在这片碎裂的山洞中回响。
“顾少宗主啊，想要逞强也不必如此，你可知道什么是上古凶器？只怕你压根见都没见过吧..”
顾司胸前的血开始涌动，随后一声闷响，整个山洞都在颤抖，在殷缺和封玄奘的眼中，一把漆黑的长剑，从顾司的胸腔里缓缓被拔出，甚至有拉扯肌肉的声响，每拔出一寸，整个空间都会颤抖，无穷的魔气冲天而起，刹那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殷缺的眼神在剧烈震动，她的心跳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在幽月宗那么久，在黑幕森林环绕过无数次，这种感觉..就是..
上古凶器。
“你..这..这..”封玄奘往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顾司是怎么做到的，可这股气息告诉他，很危险，这个人很危险。
等到那把黑色的剑完全被顾司拔出，他身上飞溅的血水喷涌而出，全部凝聚在了剑刃。
一剑，一念。
这股浩大的剑意，宛如千万剑阵，稍稍染上一点，便会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杀..杀了他！”
这一次，封玄奘的脸上没有了笑意，他无法继续冷静。
可那头巨兽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声低吼，它粗狂的两栖向后挪开，开始颤抖。
顾司那把黑色长剑冒出红色的火焰，燃烧起整块洞窟，剑刃在不断的向上延伸，萧御邪的视线不断的向上抬起，最后定格到了一百二十尺（四十米）。
“怎么可能..不，不会的——”
顾司单手举着那把剑，缓缓向前，他看着镜子当中，凸起的萧御邪，他正不断的发出哽咽，泛白的瞳孔留下两行热泪。
“睡下吧。”
顾司轻轻的念道，挥剑斩了下去。
封玄奘释放出剑意，可他的领域还没完全铺开，就被搅碎的一干二净，他看着那把不断接近的巨大剑刃，此刻灵魂都在颤抖。
他没了挥剑的勇气，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火焰，瞬间吞噬了一切，冲破了石洞，窜向天际，整个幽冥宗所有弟子，都看见了这道冲天而起的剑意。
照亮了整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