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就着她拿回来的新鲜食料忙活了一阵,心不在焉切菜也慢吞吞的,收鞘实在看不过,抢过刀亲自给他切片起火。

好在烂般也还有三斤钉,桑榆凭着以往的经验也能炒出个大概。

放菜入盘,收鞘递他刚才用的木盘子端菜后很自觉的去洗起了碗,桑榆捧了菜出门,有种持刀上阵英勇就义的感觉。

可惜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眼见就到了房门,肚子里的一腔正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一步像是踩在心坎上,一个个青石台阶走上了又走下去,最终是洗完好锅的收鞘,走到他后头,将人给推了上去。

“哎哎……”桑榆捧着的菜上差些就掉了下去,好在收鞘及时的接了,帮人稳住了身形。

“要上不上的,一个男孩子,怎么比我这个女人还扭捏。”收鞘接过他手里的菜,同他站到了房门前,“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小姐听得准,你在这上上下下地走,她早就听见了,没有赶你,就放心的进去。”言罢,推开房门,大步走进里屋。

桑榆在后面紧跟着,四处打量这间房,只看到正对门的一个小桌,人不知何时打好一盆井水,此时刚洗漱完毕。

房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厅,里头有安神的檀香味飘出,淡雅的香气, 让整个房间显得清雅。

当初第一次见她,闻着她浑身的酒味,还以为这个女人的房里会是酒气冲天,不成想她还有焚香的习惯。

桑榆转头细看,却见那檀香炉并不止是用来清心安神用的,香炉前摆着一个灵台。

上头摆一个女子的画像,跟柳如似有七八分相似,让人一时看呆在那里。

收鞘放下手里的菜,却不见桑榆跟上来,回头望望,才知道他原来是在对面柳如月的画像发呆,急的将人扯过来,一边拉着人走,一边提醒小声道:“别乱看!记得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话不?”

收鞘有些后悔让人进来了,这要是撞在小姐的枪口上,不得掉层皮?

桑榆一听,眉头拧起来,她这一番话,让心里唯一的一点期望变得更为微弱。

柳白洗漱完,脸色红润的从里头走出来,闻到一股冲散了檀香的菜香味,在串起的珠帘后还依稀见到桑榆的身影。

“小姐。”收鞘主动掀开窗帘将人请了出来,“桑榆和我同做了些小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收鞘倒不是想抢抢功,只是晓得自家小姐对外人疑心病重,说出有自已在一旁同做的事实,也让人能放心吃,不至于把桑榆费心思做出来的菜浪费了。

“嗯……”柳白只顾看桑榆,心不在焉地应和一声,看看着定定站在一旁的桑榆,罢手请人坐下,轻哼一句:“坐~”

桑榆木讷的拉过一张雕花的靠背椅子坐下来。

柳白也看向身旁的收鞘,笑道:“收鞘,今天清竹出远门,要去边镇,你想随行吗?”

“好啊!”收鞘一听这事儿,高兴的大声说出的话声音也大上八分。前两日就听说清竹要出去公干,本也想同她一起出去玩玩,可担心柳白的身子,才没同她提这事儿。

“她早上刚出去没多久,你现在去赶还来得及。”

“那我骑你马去吧小姐!”收鞘一面说一面走,不给拒绝的机会。

桑榆本来还担心收鞘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正为此犯难,不成想她倒先一步把人支开。可人一走,陌生的院子里就剩下两个人独处,院外的暖风吹进来,吹散了一屋子杂乱的气味,檀香味,菜香味,还有不知是谁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气。

柳白不着说话,拿起筷子夹菜慢慢悠悠的吃起来。

菜不是错,比收鞘做得可要好吃得多,肉中的汁也全浸了味,不柴不硬,汤鲜美可口,甜中带点咸香。

桑榆全程在她对面低头不语,偶尔抬头看上她一眼,又怕对上她那双腥红的眸子,如此反复几次,如今只敢看着摆在面前的小菜了。

当放在自已面前碗凭空覆上一双长长的筷子,落下一块肉片,他便紧张了起来。

“多谢……”桑榆用低头更深的脑袋象征性的点点头,暗暗咽了口沫子。

就是这双手,昨夜将自已狠狠的撞在墙上,也正是因为有这双手在后脑勺垫子,他才得已不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这是在谢我治好了你的伤,还是在谢我给你夹菜?”柳白玩味的凝视在自已面前低头的桑榆,“又或是二者皆而有之?”

桑榆气血上涌,也顾不上想什么,胡乱答道:“那个……都有……”

柳白放下手中的筷子阴笑:“一个谢,两个用途,你倒是好会做生意。”

桑榆也不出声辩解,想她若是有意的为难自已,说得再好啦也是徒劳无功。

“按理说,你不应该会再想见到我的。”柳白想不明白他为何会来。

昨夜在他身上纵情放欲,他必定苦不堪言, 哪里还会想来跟自已道谢呢?

“确实是想来道谢,也还有别的一些事情……”桑榆抿了抿出现干痕的嘴唇,“以前我娘同我说过,她以前的事儿……”

柳白冷眼看着他,“然后呢?”

桑榆深吸一气,定定心神,:“她说,她……她……有一个很好的妹妹,为了救她,让人害了……,所以她这些年心里很过意不去。”

柳白鼻尖里冷哼出声,起身关门。

暖黄的阳光被缓缓合上的大门拒之门外,桑榆张口想阻止她,却又想逃走,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都没有做,只是坐在原位,两手捏皱了垂落的衣襟。

“哒……”

门房上了栓。

柳白转过身,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我还以为你对这事儿一无所知,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了。”

无形的压迫化作千斤的巨石,砸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桑榆怯道:“所以……你是我……表姐?”

“表姐?”柳白扯住他的头发,将人坐椅子上拨起来,“你娘也配当别人姐姐?也配为人生母?”

桑榆两手握住她的那只力气大得出奇的手,对上那双满是恨意的柳叶眉,脑子翁翁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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