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毒引起的过敏,导致暂时性失明,通常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恢复,最晚不超过半年,如果半年还没痊愈,很遗憾,只能做好终生失明的准备了。”

以上是医生的原话,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经过检查,医生判断我终生失明的概率不大,所以基本上可以放心。

知道自己只是暂时失明后,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重生变性已经够痛苦的了,要是再变成盲人,那我可能真的会崩溃。

老妈说我足足昏迷了一整天,是孔祥把我送到卫生所,然后卫生所的医护人员听说我被毒蛇咬了,第一时间把我转送到了登市最大的人民医院。

当时医生们也不知道我是被什么种类的蛇咬了,所以只能把唯一接触过那条蛇孔祥也带了过来,他的膝盖也受伤了,刚好顺便治了。

我小口吃着老妈买来的包子,一边听她讲我昏迷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提到这些,我们的语气都有些后怕。

“所以说,我到底是被什么毒蛇咬到的?”

“野鸡脖子。”

“啥?”

“就是野鸡脖子蛇,还有个名字好像叫虎斑草什么蛇。”

老妈已经习惯了跟我这样交流,丝毫没觉得我的语气太过成熟,继续解释道:“医生说这种蛇虽然也有毒,但毒性不是很强,只是你恰好是过敏体质,所以才差点丢了命。”

“那我运气算是好还是不好……”

“你还说!”

老妈敲了一下我的脑门,愠道:“谁让你跟小浩然往山上跑的!不知道山上有多危险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

听这声音,老妈怕是又要哭,我赶紧把包子放下,摸索着握住她的手,愧疚道:“我以后再也不去了,妈妈你别生气了。”

“还以后!要是你下次再这样,我非要找根绳子把你绑起来!”

“不敢了!真不敢了!”

“哼!”

虽然看不见老妈的脸,但我多半能猜出来她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满满的威胁之意,都奔四的人了,却比我这个五岁的孩子还要孩子气。

“张嘴。”

她也不知道我心里正腹诽她呢,喂了一勺热粥过来,我乖乖张开嘴接住。

“咂咂……唔,我想喝甜的。”

“只有这个!”

“那行吧……”

“那个包子也要吃完,不能浪费粮食。”

“知道了。”

屈服于老妈的**之下,我只好乖乖吃饭,可能是因为一天多没吃饭,再加上看不见的缘故,我的饭量莫名变大了不少,不仅吃下了一整个包子,还把粥全都喝光了。

别人生病住院都是变瘦,而我住院搞不好还会长膘,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老妈送到嘴边就吃,简直像是填鸭。

奈何我现在看不见东西,除了躺在床上等吃外,真没有别的事能做了。

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为了培养我们尊敬残障人士的品格,曾让我们把眼睛蒙上,体验盲人的生活,现在我真变成了盲人,感受到的却并不像是之前体验的那样。

我的眼前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像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迷雾,我可以感觉到迷雾后面有光和影子,但却看不清影子的形状。

失去了空间感、方向感,身边能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好像在剥夺我的安全感,如果不是老妈在旁边陪着,我肯定会陷入极度的恐惧中难以自拔。

好在老妈也知道我会这样,所以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陪护,老爹也放弃了他的宝贝海参,每天都来医院陪我。

有家人的陪伴,即便是空无一物的世界也令人安心不已。

我住了四天的院,期间孔祥居然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本来我是有点生气的,然而出院后才知道,他住院的时间原来比我还长,当时他从将近三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别说是五岁的孩子了,哪怕是大人都不一定能安然无事。

孔祥把我背到卫生所后,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地上,医生还以为我们都被蛇咬了,结果把我们送到医院后检查了一通才发现,孔祥的膝盖半月板撕裂、股骨挫伤、关节腔积液……

这么一大串伤势,光是听着就觉得吓人,然而孔祥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跑了一里多路,把我送到了卫生所。

就算是说他开了基因锁我都信!

虽然只有我进了急救室,但孔祥的伤势其实比我还严重,不在床上躺个个把月别想再站起来。

就算这些伤好了,也无法保证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搞不好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瘸子了。

知道孔祥的情况后,我心里面别提有多愧疚了,虽然那天他做了很多傻事,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他真因此而落下残疾,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好在,过几天后孔祥也出了院,因为他还是小孩子,恢复能力很强,只要安心静养,就不会落下后遗症。

孔祥出院第二天,老爹和老妈就领着我去他家看望他了。

如果是别人,估计会把孔祥当成导致我被蛇咬的罪魁祸首,但我老妈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很清楚孔祥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去之前特意在家里炖了牛腿棒子骨,带去给孔祥补身子。

吃什么补什么,孔祥伤了腿,喝点大骨汤恢复快。

时隔多年,我终于再次体验到了老爹的抱抱,当年那硬邦邦的腹肌已经变成了柔软的啤酒肚,但依稀还能摸出一点点轮廓。

“哈哈,别摸了悠悠,痒死爸爸了!”

“爸爸摸起来软乎乎的……”

老爹一愣,尴尬道:“啊?有吗?”

“有!”老妈赞同的声音响起,“当年老公你身上可全是肌肉!”

老爹讪笑道:“这样吗,那我以后注意。”

过了会老爹把我放下地,牵着我迈过门槛和几个台阶,应该是到了孔祥家里,他爸妈都在,两人一块出来迎接我们。

盼盼姐在外面上学,只有周末才能回来,孔祥刚受伤的时候她去医院看过他了。

我跟孔祥爸妈问了好,就没在打扰大人们寒暄,凭借记忆摸索着来到卧室,有点心虚地小声道:

“孔祥,你在这里吗?”

“我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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