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我完全无法相信我已经昏迷了七个月,而且就像是在沉睡一样各项生命体征正常的昏睡了七个月。
醒来之后的我很快就被医生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查,在确定完全没有问题之后,我终于能够离开重症监护室回到了普通病房。
在我回去的时候,我已经醒来的消息已经被很多人所知晓,我所指导的学生很多前来看望我,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事故的起因,只知道我的胸前多了一道细长的伤疤。
我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已经昏迷七个月的我想要试着回忆起当天发生的事,依然是非常困难的,毕竟我的印象里在我目睹了一场车祸之后记忆就完全消失了,我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原本在老家养老的爸妈也来到了我这边,她们面对我的痊愈感到十分高兴。
不过在交流过程中,我听到了一句话。
“都活下来了。”
都活下来了……这句话很显然是一个值得思考的句子。
似乎是职业习惯吧,我脑海中也慢慢浮现出了“都”所代表的任何含义,经过简单的思考与判断之后,我觉得这里的“都”说的应该就是我,但是为什么要用都呢?
“妈,你为什么要用‘都’啊,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妈妈似乎对于我的回答有些意外,她仿佛是看到了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不过很快她的神情再次恢复了镇定,紧接着说道。
“都就是你们啊。”
听完妈妈的话,爸爸突然拉了一下妈妈的胳膊说道。
“孩子既然已经好了,那就没必要追究这件事了吧,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忘掉吧。”
妈妈明显是被爸爸的话给激怒了,她用力甩开了爸爸的手情绪激动的说道。
“不,他如果不记得了,那琳就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了,只要有他还记得,那就说明着琳还在,我一定要让他回忆起来。”
“孩他妈,你就不要再折磨孩子了,他都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了,让他休息一下好吧,当时琳的离开也是自愿的啊,她也想让诚好好地活下去啊。”
琳?所以说,妈妈这里指代的琳,就是她与我组成一起的“都”吗?
西诚,西琳,这两个名字在我的记忆中紧挨在一起,难道说,在我的身边还有个琳吗?
我的记忆像是产生了隔断一样回忆着以前的事,我总是能在某些时间段产生一些记忆空白,比如,我是怎么一个人住在一个大房子里的,我是怎么会想到在家里放着两套餐具的,怎么想到会走上心理学这条路的。
但如果把这个琳加在这里面,似乎就组成了完整的解。
我这样做,是因为琳。
但是她去哪了?
“妈,琳呢?她去哪了?我想见见她。”
听完我的话,爸爸摇了摇头说道。
“琳早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十五岁?那为什么我还有关于她在大学时候还在我身边的印象?只是,记得不太清楚。”
听完我的话,爸爸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候妈妈的情绪也稳定了很多,在情绪稍微好些之后,她将床边的病例报告递了过来。
我接过报告,看到了上面写的一段话。
移植器官的排斥反应。
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会躺在这里,是因为移植器官排斥反应,那我究竟是移植了什么器官?
就在此时,我回忆起了刚才在胸口处发现的伤疤。
那个伤疤的位置好像是,心脏。
“我的心脏,曾经做过移植手术?”
听到我讲的这段话,爸爸点了点头,随后我又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
“我现在的这颗心脏,是琳的?”
我斗胆说出了这句话,听完之后爸爸不再回应,而是默默的低下了头,与此同时我看到一滴眼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
这样信息量极大地对话让我不仅对于我之前发生的事产生了许多猜疑,但是潜意识里面提示着我不要再深究。
时间又过了几天,因为器官排斥仍然存在,所以我要按时服用药物来及时抑制,不过在醒来之后也让我有了能够的自由活动的时间,借用这段时间,我想要去翻阅找寻我之前的资料来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但是在各个地方,我都无法找到那些证据,仅仅是能够在之前收到的一封从没有打开过的邮件中找到了一丝线索,那是一封关于《怎样证明人的精神力所创造的主观世界是否真实存在或属于高维空间》的相关论文意见报告,确认无误之后我便打开了那封我一直没有打开过的邮件。
在打开的瞬间,我在邮件的顶端看到了一条醒目的大字。
“不要将她认定为虚拟!”
之后便是一段类似于嘱咐的话。
“介于之前对于你的体检报告结果做对比来看,你现在的状况十分危险,排斥反应随时有可能发生,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但是我们目前没有任何关于契机的线索,关于这个契机我们只能简单的推测它是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最后再说一遍,不要将她认定为虚拟,也不要去论证,不要去研究,停下这个课题,这个课题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为了自己着想,放手吧。”
之后便是我之前我身为医生的同学的落款。
看来从他那里,我能得到一些线索,随即我便打通了他的电话,在短暂的静候音之后,电话连线成功了。
“西诚!你醒了啊。”
“啊对,我醒了。”
“太好了你没事就行,对了,你是不是没有看我给你发的那封邮件。”
“对啊,可能那段时间比较忙吧。”
听完我的这段话,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去找你的,平时你都不怎么接电话。”
“抱歉啦,因为那段时间研究课题报告嘛,再加上正好峰会,所以就没什么时间。”
“算了,这个不要紧,你好些了吧。”
“可能,还需要吃药吧,毕竟还有的。”
“那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她,还在吗?”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有些犹豫的,可能他对于我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有所预料,只不过没有办法及时阻止。
“她,好像不在了吧。”
“那你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只有她才能就你的命。”
“为什么?”
他这样果断的回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刚才的时候爸妈对于这件事激动的情绪来看,似乎看到我恢复是比较开心的,但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药物只能维持你短暂的时间,虽然我这么说确实是有点意外,但是我的推测没错的话,确实是她在遏制住你的排斥反应,只有她回来,你才能完全恢复。”
“那,她究竟怎么样才能回来呢?”
我的话让他陷入了沉默,隐约的,我听到了来自对面的一声叹息。
“哎,这就完全靠你了,我是真的没想到,全国闻名的心理学家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有着心理疾病的,病号。”
听到他的话我无奈的笑了一下,毕竟这确实是一件实打实的事。
在知道原因之后,我也开始了我寻找结果的道路,不过路途十分坎坷,验证着她不存在的证据不断出现,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找,但是这始终是有个极限的。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寻找,父母的劝告以及身体上的不适,都在不断的折磨着我,阻止着我寻找琳,而在与爸妈简短的对话中,我也了解到,那是一场车祸。
事件的经过我已经不想再了解了,因为我担心在了解这件事之后我所产生的反应会再次将我拉入漫长无比的沉睡当中。
不过就算是再没有线索,多少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随着寻找的慢慢深入,我也渐渐地了解到她在我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
她是我身边最爱我的那个人,也是我身边最关心我的那个人,她能够无时无刻的陪在我的身边,无论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我也进一步确定,她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妈妈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在那场事故中所产生的后遗症。
严格遵守医生嘱托,我回到了家中,看着整洁的家里,仿佛真的有人在打扫一样,而我,也在门口看到了那一双拖鞋。
换上拖鞋的我走进了房间,偌大的家中完全没有一点生气,我究竟是如何在这里一个人生活了五年的时间,这或许真的有她的陪伴吧。
走过宽广的客厅,我看到在电视柜上有一张被扣下来的相框,难不成,这是她的照片?
怀着期待的心情,我将那个相框扶起,但是看到的东西并不是我想看的,那是一张我穿着博士服的照片。
看来是我期待错了。
将相框扶好,我走进了厨房,这是在我记忆里与她互动最多的地方,因为我曾经教过她做饭,虽然她总是有些马马虎虎的,但是有时候做的也挺不错的。
走进去之后,我看到了里面干净整洁的样子,只有在砧板旁边有一袋已经干巴巴的黄瓜,这里好像什么也找不到。
最后我来到了卧室,卧室的床上还放着一条我用过的领带,通过判断,这个房间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休息,并没有其他人的任何痕迹。
真的,离开了,一点线索也没有了吗?
我无奈的躺在床上,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天花板,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是纯粹的瞎想,但是总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
失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了,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了。
在换了身衣服之后,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自己,似乎是在病床上躺了很久,我的面容憔悴了很多。
低头看着胸前的伤疤,似乎很久都不会再记起这件事了吧,仿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琳的寻找于事无补,就感觉像是在大海捞针,早点放弃比较好。
好好地看待生活,继承她的想法,让我们同生共死,只要还有一点她的信息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她就是还活着的,不要求着妈妈改变想法,那样只会让她更加疼痛,试着去塑造一个她,塑造一个琳,让她陪在我身边,也让她陪在妈妈身边。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敲门声,发觉有人敲门的我走出房间来到门口打开了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那高挑乖巧的模样在我的记忆力尤为深刻,一样,完全一模一样。
“想我没有啊,看你出院,我想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所以就不在家,你还好吧,你看都瘦了,等等啊,我去给你做饭,今晚吃排骨。”
她的话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点点滋润着我的心房。
我把手默默的放在了胸前,感受着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