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都是扭曲的，都是虚幻的，仿佛世界就是一座超级万花筒，他站在万花筒里，随着桶壁的滚动而四处跌落。

可怕的声音回荡在几乎无限的走道中，视线模糊，如同蒙上一层打磨过的玻璃纸，或者是摘掉眼镜的八百度近视眼。

那魔女的可怖压力，依旧压在他的心上，好像用铁锤猛烈击打心脏，要把藏在心脏里面的灵魂给砸出来。

他伸手扶住墙，愣愣地看着前方扭曲变幻的走道。

瞬间，走道与墙壁在他眼前崩溃消散，无垠太空展现在林晖面前。

他从未见过如此震撼心灵的太空。无限的空间，无限的力量，都淋漓尽致地呈现在这里，饱含肃杀与深渊的黑暗。

宇宙是黑暗的，神也是黑暗的。

……为什么，神会是黑暗的？

林晖问着他自己，却又像在问另外一个人，他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这无限的宇宙中分裂崩毁，化作无数枚细小的火花。每一枚火花都是他自己，每一点火星都有他自己的意识，这宇宙中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之前那些可怕的，回荡在脑子里的巨响消散，思维之海归于宁静。

无声地，林晖朝着星空举起右手，想去触碰它们。但他已经没有能触碰星星的手了，他的身体崩散成了火花，只剩下纯粹的意识，注视着这片星空。

好安静啊。

安静得……让人想睡过去……

林晖闭上本不存在的眼睛，无数幻灯片般的片段闪在他的脑子里，那些怒吼与钢铁交击的声响再次响起，把林晖给震回现实。

这场战争的真相，就汇集在那些声音中，灌进林晖的大脑。那些最深的真相，狂暴地在他脑中肆虐，肆意破坏着他脆弱的灵魂。

————！！！

赤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前，纤细白皙的手掌轻柔地抚上林晖的脸，极尽宇宙间一切温情与绵软的视线与他交织。

那个少女……为什么看起来面带微笑，却如此悲伤？

“……不用担心啊，莉米娅……这一切，我都会帮你承担下来的……”

这些声音……？

林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的记忆，有什么诡异的力量，将这些记忆强行装进了他的意识里……！

“所以……那些敢动我们的人……都让他被永恒的烈火灼烧！在比永恒更深远的时光中无限毁灭！”

“我曾经答应过那些家伙……九万年后，我将携吾之眷族，重返大地！”

少女的面容被烈火覆盖，林晖的意识也被烈火覆盖。

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拍了拍林晖的背。

他惊醒，浑身被汗水浸透，看向那扎着高马尾的少女。

“言休……学姐……？”他还没从刚才可怕的世界里回复过来，眼前依旧一片模糊。

“那魔女……对他用了幻术呢。”言休开口，看着这刚从幻境中逃出来的少年。她不是没有中过幻术，只不过反应远比林晖要轻，顶多头晕一下，出现一点小小的幻觉，不可能到冷汗满背的地步。

这个少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让这样的普通人进到满是死亡与黑暗的黑日结界里……真的好么？

林晖抱着头，痛苦地坐到地上，感受冰冷地面的安稳。言休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波动，如郁雪说的那样，这个少年的魔力本身就是对魔法学的驳斥，体现着绝对的魔力真空。

照这样看来，他又不像是一般人，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黑日才会将他纳入其中呢。

坐在地上的少年似乎从幻境过后的眩晕中恢复了过来，茫然地抬头看向言休。

“这里……是……？”“我们刚才遇上了魔女，你被魔女施了幻术。没什么大碍，回去吧，以后小心一点。”

言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又谈不上，只能这样，将这件事平滑地带过。

不过，为什么那个魔女，会特意跑来找林晖呢……？

她拉起林晖，拍了拍他的背，陷入沉思。

忽然，言休发现，林晖的眼睛里……似乎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波动？

似乎来自深远的太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