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以常理去判断。

无法认知其存在。

他所遇到的，便是这样的“东西”。当电梯门缓缓合拢时，那个诡异的笑容依旧残留在叶歌的脑海中，不断侵蚀着他仅剩的理智。不过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叶歌仅仅是甩了甩头便将那种感觉抛到了脑后。

这种手段对普通人来说或许足以彻底摧毁它们的理性，但对于同为特异点的叶歌来说也就那么一回事了。除非对方能彻底击破他的精神防御，将那些疯狂气息直接塞进他的脑海里，否则很难摧毁他的理智。

“喵喵喵。”黑猫扒拉了一下叶歌的裤腿，顺势跳到叶歌肩膀上，对着电梯的操作盘指指点点。它刚才躲在了角落里，所以没有看到电梯外是什么情况。但黑猫同样也是特异点，甚至有着比叶歌更加灵敏的感知，所以能够感受到外面的异常。

“我知道……我们还是提前出去吧，不能直接到十五楼去。”叶歌揉了揉黑猫的脑袋，稍稍犹豫以后还是按下了十四楼的按钮。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他们应该是被堵在了电梯里面，只要出去就有可能马上撞到那家伙。

虽然不清楚那家伙为什么要找上自己，但叶歌还是马上拿出了自己的平板，试图寻求场外援助。但很不幸的是，电梯间里并没有信号，电话完全打不出去。他只能把应用切到聊天软件里，给沈幼伶发了一条求救的信息，以期在恢复信号的一瞬间就能把消息发出去。

这时叶歌才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沈幼伶总是提醒他，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要给她打电话。如果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的话……是否意味着那家伙是来自于组织之外？又或者干脆是仇视着组织的存在？

很快，电梯就到了十四楼，电梯大门顺利地打开来。可奇怪的是，电梯外面并没有那些黑色的气息，反倒显得异常平静。落地窗开在走廊的尽头，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风景，而平板上也短暂的出现了信号标识。

“在十五楼么……”叶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那种危险的感觉还未散去，甚至随着踏出电梯以后变得更加明显。不过这种时候也没有时间给他慢慢思考对策了，带上收容箱便直接离开了电梯。

这是一种心理博弈，如果那个家伙相信自己会留在电梯里，那就应该会在十五楼再等一会儿。现在每一秒的时间对叶歌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他必须想尽办法去拖延时间，最好是避免和那个存在正面接触。

但可惜的是，三台电梯只有他现在这一台停在十四楼，剩下的两台都停在了一楼，不然他还能坐其他电梯直接回到一楼。从电梯里出来的位置位于这一层的正中央，出来以后往左往右走都各有一条安全通道。

正当叶歌打算依靠黑猫的感知去和对方绕圈圈的时候，一股更大的危机感忽然落在头顶上。那感觉让他汗毛倒竖，头也不回地跑出去，直接冲进了安全通道内。

那个存在确实在十五层等了一会儿，但是在电梯升上来的时候，它便立刻理解了叶歌的选择。可叶歌不知道的是，它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来。当它将身体沉入地面，倒吊在十四层的天花板上面时，叶歌已经冲进了一旁的安全通道里。

感应灯在开门的时候马上亮起来，将整个楼梯间照亮。他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的收容箱丢在地上。黑猫跑得比他还快，三两下便窜到了下一层的楼梯口，将厚实的铁门直接推开来，等到叶歌快追上来的时候先一步离开了楼梯间，将停在十五楼的电梯打开。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叶歌一刻也不敢停下，顺着快要合拢的门缝冲了出去。而就在一人一猫离开楼梯间后，那个存在也刚好穿过大门，来到楼梯间里。

楼上楼下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不远处的地上甚至还躺着一个收容箱。模糊的影子下意识看了那个箱子一眼，随后才收回视线，继续往楼上追去。明明它从楼下到楼上只需要一瞬间，可穿过大门时耗费的时间却格外的多。

等它重新回到十五楼的楼梯间时，电梯的大门正在缓缓合拢，哪怕是顺着门缝也完全看不到躲在电梯里的人。它也不着急，只是朝门缝伸出手去，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去阻止电梯门的合拢。

“……吓死我了。”那一瞬间，躲在电梯里的叶歌差点吓得心跳都停了。还好，那个存在似乎并非是实体，哪怕手已经伸进电梯门里了，可电梯门却完全没有要重新打开的意思，反而是带着叶歌和黑猫快速往楼下落去。

十四楼……

十三楼……

十二楼……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庆幸对方没有实体，如果刚才自己再跑慢些，或者没有黑猫帮自己开门或者按电梯，那家伙肯定就追上来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虽然黑影能够感知到自己在哪里，但它穿过墙壁的时候速度会明显地变慢，不然以它爬楼梯的速度应该早就追上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歌总觉得那家伙的行动方式有些呆板。明明它有更多机会能逮到叶歌的，最后却一一放弃了，仅仅是给他留下了某种程度的印象。如果它真的能穿透实体，那完全没必要沿着楼梯来追，只要从电梯顶上渗透进来就可以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叶歌默默地思考着，同时把平板拿出来。和刚才一样，电梯里还是没有信号，但那条消息确实已经发出去了。只不过叶歌并没有看到沈幼伶给自己回消息，所以心里多少也有些没底。

五楼……

四楼……

三楼……

叶歌本来还打算在二楼再停一次，给自己争取最后的时间，然后从楼梯间跑下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准备按下去的时候，那种莫名的危险感又从心底涌上来，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任由电梯下到一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来。门外没有人。

叶歌抱着黑猫走出电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居然吊着一个非人非物的存在，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甚至连是否在那里都难以认知。而它也看到了叶歌，犹如污泥般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落在地面上。

“喵喵喵！”黑猫汗毛乍起，朝着那家伙发出低吼。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找到你了。”它缓缓抬起手，朝叶歌这边伸来，手臂无限延伸，就连空间本身似乎都变得扭曲起来，只能听见它的声音：“来吧，我的同类啊。和我走吧。”

无法思考。

叶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撞在了合拢的电梯门上，已然是无路可退。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看到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从大门那边涌过来，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与哀嚎声响起，如同铺天盖地般将大厅内的黑暗啃噬干净。

那是漫天的漆黑，比黑暗更加深邃，犹如血色的恐怖，又仿佛是人间的地狱，仅仅是直视都能令人感到源自于本能的恐惧。叶歌一度见过这样的姿态……就在那个女孩的梦里。

“你想带他去哪里？”沈幼伶一步一步走过来，眼底的颜色逐渐染成鲜红，脸上露出一个略显病态的笑容，伸手握住一缕漆黑，“我应该警告过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