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海大学，致远楼男寝931号。

天刚蒙蒙亮，室友拉开窗帘，秋雨的阴冷漏了进来，冻得白楠脑袋一阵一阵地疼。

“起床了起床了，大伙！”

寝室长孙胖子永远是最早起的第一人，尤其在秋冬交界之际，一身膘肉让他更加抗冻，翻身下床开窗门一气呵成，单件短袖站在阳台打着哈欠，无愧于北方人的基因。

白楠就惨多了，本身不耐冻，尤其昨晚熬夜打游戏打到三点多，大清早七点半被室友嚎醒，脑袋都快炸了！

“别睡了别睡了！楠子，今早第一节课可是班主任，这可不能旷课啊！”

孙胖子眉飞色舞地形容班主任的可怕，同时白楠自己设置的闹钟也响了，双重噪音夹击下简直快送走白楠。

“知道了……”

白楠吊着一口气坐起身，顶着鸡窝般的头发，眼睛也睁不开，完全凭借肌肉记忆把闹钟界面关掉。

孙胖子神清气爽地去了洗手间，另外一个室友也爬下床，喝了口冰水清醒清醒，还有一个室友昨天一整天请假没在学校，现在也不见人影。只剩白楠还处于大脑空空的状态。

缓了半天劲，他总算恢复了点灵长动物该有的认知能力，意识到自己出生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是一名叫做白楠的平平无奇大二本科生，而不是昨晚跟叶奈法缠绵在一起的猎魔人打桩机。

他抹了把脸，眼睛总算能睁开一半，摸向身侧的被窝，找到昨晚玩到没电的ns游戏机。

在他抓起的瞬间，屏幕亮了一下。

“嗯？不是没电了吗？”

白楠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一口气打到游戏机没电，可现在眼前的ns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带有文字说明的图标。

“老白，快点下来，别真的赖床迟到了！”室友阿翔喊了一句，摇了摇白楠的床铺。

白楠把游戏机的事先放一边，下床赶紧换衣服。换到一半，孙胖子已经从卫生间抹着大宝出来。

“楠子啊，我先去食堂了，要帮你带份早餐吗？”

“谢了，帮我带个猪肉粉丝包吧。”

“明白。”

热心肠的寝室长孙胖子穿好鞋就走，卫生间换阿翔洗漱，白楠趁着无事干的空闲，把床上的游戏机拿下来充电。

看了眼屏幕，居然还是那三个从来没见过的图标。

没有细看上面的文字说明，白楠赶紧摸出手机，瞥一眼时间，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来不及洗漱了。

“啊？”

手机无法开启。

更诡异的是，手机黑漆漆的屏幕上，竟然显示着跟游戏机之前一模一样的三个图标！

“我这是碰到什么怪事？”

摁了退出返回键不下百八十遍，手机狭小的屏幕上永远只有这三个图标——

分别是露出诡异微笑的羊头、面目狰狞的蜘蛛，以及凶神恶煞的马面！

图标绘制风格是像素偏q版，色调却是红黑相间，处处透露着一股诡谲、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气息。

“老白，该你了。”室友让出了卫生间，催促白楠赶紧洗漱。

再一次被打断思路，白楠只能先放下这件怪事，毕竟什么事都没有迟到被班主任点名恐怖！

……

八点十分，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白楠一边赶路，一边翻看手机图标上的说明文字。

羊头上写着：

“「可怜的幼体」：获得魅力（高级），他人对你天然抱有好感，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更容易引人注目，外界意识会对你有更多耐心和理解，更愿意无偿帮助你，且能原谅你的一切行为。”

“代价：在地球上随机诞生一只可怜的怪物（弱小威胁级）。”

蜘蛛上写着：

“「狡诈的捕食者」：获得智力（高级），所有瞬时记忆自动升级为短时记忆，扩充你的短时记忆容量至15个组块，长时记忆不再消失，获得遗觉象，同时增强大幅度的逻辑推理能力。”

“代价：在地球上随机诞生一只狡猾的怪物（中等威胁级）。”

马面上写着：

“「凶恶的索命者」：获得体魄（高级），增加肌肉的蛋白质含量，即增强肌肉密度，扩充额叶体积，提高肌纤维同步工作的能力和提高参与工作的肌肉间的协调能力。”

“代价：在地球上随机诞生一只凶残的怪物（中等威胁级）。”

看完这些说明，白楠满脑子只有一个符号——

“？？？？？”

“我该不会还没睡醒，现在是在梦里吧？”

一阵冷风吹过，白楠猛地打了个喷嚏，头更疼了。

望着白茫茫的天色，熟悉的大学教学楼，不远处的人工湖与大学情侣都爱去的湖心亭，形形色色路过的学生，以及耳畔响起催命的上课铃声，白楠怔怔地出神。

这一切都彰显着白楠平凡的大学生活，十九年的人生以来，他一向与特殊无缘。

“靠，上课了！”

说着他飞奔上了楼梯。

一进教室，班级所有同学正赫然站在座位上。白楠马上跑到孙凯旁边的空座位，一齐念了声“老师好”。

“请坐，”班主任李老师推了下眼镜，瞥了眼刚跑进来的白楠，“没签到的同学抓紧手机签一下，二维码在大屏幕上面。”

一手接过孙胖子给他带的早餐包子，白楠一手拿出手机。

但很快他额头冒出冷汗，因为这天杀的三个图标界面还是没法退出！

他可不敢随便乱点其中的哪个图标，鬼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程序是不是带了什么病毒，一旦点击了某个按钮，身份信息密码就全被盗走了。

“凯哥，这玩意是啥啊？”白楠急了，连忙低声问孙胖子咋办。

“嗯？”

接过手机，孙凯瞄了一眼，嘀咕道：

“黑屏了？”

“没黑屏啊，你看上面这三个图标，我是不是中啥病毒了啊？”

“图标？什么图标，不是全黑的吗？”

孙凯翻来覆去按了一遍手机上所有能按的按键，包括长按开关键关机重启，神情越来越疑惑：

“你这手机坏了啊？啥按键按了都没用啊。”

“啊？”

白楠把手机拿了回来，他紧紧盯着上面的三个图标，又瞥了眼孙胖子，总觉得孙胖子没开玩笑。

也就是说，这三个破图标，真就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还有没有同学没签到的？我要开始讲课了，到时候还没签到的人，下课来我这边，我记个迟到。”

班主任的话压垮了白楠的最后一线理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乱点了一个图标。

蜘蛛和马面两个图标瞬间消失，黑底红边的羊头笑了起来。它裂开猩红的大嘴，模样不恐怖，因为是Q版的缘故，反而突出一股嘲讽的意味，令人非常不爽。

羊头占据了手机屏幕，它放肆大笑，低帧的动画拖延了不少时间，好半天它才笑完，嘴角撇了下去，神情突然严峻，一串气泡字幕框浮现上来。

「你为什么不笑？」

“我笑个屁啊！你这鬼动画速度能不能快点，我赶着打卡啊！”白楠咬牙切齿地攥住手机。

“哔”地一声，羊头随之消失，屏幕上再次浮现一句话。

「我是你的恩赐，也是你的代价。」

「倒计时：一个月。」

黑屏终于恢复成正常的手机壁纸。

白楠正要开启打卡签到的软件，班主任敲了敲桌子，喊道：

“好了！没签到的同学下课来我这登记。现在，上课！”

……

“孙哥，我今天点背啊。”

“早跟你说该换手机了，你那三年前用的破手机，开个浏览器都要一年，这下好，半天卡那死机。”

“不是死机的问题，唉，算了，”白楠挠挠头，总觉得这事解释不清楚，“我去找老班登记了。”

“我跟你一起过去，帮你求求情好了。你这踩点，也不算迟到，确实是手机的锅。”

“行，这下好兄弟了。”

“回去ns借我玩会儿啊。”

“害，没问题没问题。”

下了课，白楠赶紧跑向讲台，班主任也不急着收拾课案，似乎早就等着白楠过来。

白楠二话不说，立即道歉：

“抱歉，老师，我今早手机出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机。”

“对啊老师，”孙胖子在一旁帮腔，“我坐他旁边，捣鼓了半天手机都是黑屏。”

班主任没说话，也没看白楠摆到自己面前的手机，而是直盯盯地看着白楠。

预想中被老班批评或是暗讽都没有出现，三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沉默得突兀。

长这么大，白楠还是第一次被大叔盯这么久，他有些毛毛的，视线扫向孙胖子，想要求救。

孙胖子只能回以爱莫能助的目光，耸了耸肩。

“白楠，嗯……”班主任扶了下眼镜，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啊对不起，刚刚有些走神，不知道怎么，我看着你，想起自己出国的儿子了。他跟你一样大、不，大个两岁。只是他已经在国外待了两年，我记得他的样子就是你现在年龄的样子。”

白楠头回见识到李老师这么和蔼的一幕，心里吃惊的同时，只是频频应下李老师的感慨。

“哦，差点耽误你们吃饭了，没事，去食堂吧，我给你把迟到改成已签到。”

“谢谢老班。”

“老班……”李老师牵起嘴角笑了笑，“这称呼乍一听跟老爸一样。”

白楠赶紧和孙凯开溜，一直到跑出教学楼，两人才心有余悸地大喘气起来。

“我靠，老班今天咋回事，吃啥药了？”孙凯拍拍脑门，神情还很恍惚。

“鬼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关键他这温柔的样子，我快起鸡皮疙瘩了！”

孙凯抱着膀子，扭成一团。

外面的冷风又漏进白楠的脖子，他打了个哆嗦，一激灵，想起了那三个图标。

“「可怜的幼体」，获得高级魅力。我好像选了它……”白楠嘀咕道。

“你在说啥呢？”

“没什么，应该……吧。”

白楠不确定地往身后望了一眼，没有奇怪的视线，也没有校园内不该有的声音。同学和老师都在按部就班地行动。

一切正常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