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哭起来往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安抚下来的,不是说你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就能让他止住眼泪,因为他哭的原因不单单是自己的需求没得到满足,更多是因为他心里觉得委屈。

孔祥就是典型中的典型,小时候的他是真的受不得半点委屈,心里面稍微有点不如意,眼泪立马就会涌出来,是个十足的爱哭鬼。

明明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性格,我还像刚才那样逗他玩,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搞得我也想哭了……

大人们都在,所以安抚孔祥的任务就轮不到我身上了,她妈妈洗干净手,围裙都忘了脱,直接把孔祥抱到怀里,哼着调子哄了半天才彻底关上“警笛”。

小伙子哭得那么惨烈,却是一点也没觉得累,泪珠子挂在眼角,还瞪着眼睛往我这边瞅。

孔祥妈妈竖着眉毛训了孩他爸两句,说他怎么不看着孩子,我老爹自然也难逃其咎,两个大男人在强势老妈面前讪讪地赔笑,他俩确实是理亏。

也没人追究孔祥哭的原因,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我不给他拨浪鼓玩他才哭的,但谁会去责备一个一岁大的小女孩呢,因此作为罪魁祸首的我依旧能逍遥法外。

不过我心里面还是很有罪恶感的,于是我把拨浪鼓交给孔祥,看他上下甩半天弄不出个响,很捧场地为他拍手鼓掌,成功洗刷掉我在他心里不好的印象。

小孩子都不记仇的,况且孔祥(我)天生纯良,转头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眼泪都没擦干呢,就蹭到我身边拉着我一块玩。

见我俩玩开了,两位老妈就又回到厨房继续做饭,孔祥他爸摸摸胡子忍不住烟瘾,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

我老爹应该是不抽烟的,不然孔祥他爸不会自己抽,而是会分一根给他。

现在好像没有二手烟这一说,就算有,孔祥他爸估计也不会当回事,老一辈人大多不信这些看不见的危害,很多事跟他们说再多遍他们也不会听。

我想起以后会发生的一些事,皱皱眉头,拉着孔祥来到窗边,在窗台边上玩耍起来,这时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突然从窗外探出头,把我俩吓了一跳。

但看清女孩的长相后,我立刻就平静下来,孔祥也跟我一样,他比我还先认出外面这人是谁。

那是他亲姐姐,孔盼盼!

我重生前好几年她就结了婚,那之后在家里就很少能看见她的身影了,但现在她才九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今天好像还是礼拜天,她不在家才奇怪呢。

因为姐姐比我大整整八岁,所以我印象里的她一直都是大人的成熟模样,我只在照片里看见到过姐姐这稚嫩天真的样子。

原来她的眼睛从小就这么大,我一直都以为她是戴了眼镜才让眼睛变大的。

啪!

孔祥一巴掌拍在玻璃上,像是在跟姐姐打招呼,我也不甘示弱,咿呀叫了两声,成功让老爸们注意到了窗外的孔盼盼。

结果她唰一下缩回脑袋,一溜烟从后门溜进了厨房。

在我的印象里她应该不是这种怕生的性格,也没理由像这样躲着人,多半是因为调皮吧。

我依稀还能记起童年时姐姐的模样,虽然她总像个大人一样带着我,但她本身还是很跳脱的,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甚至还忽悠着我…啊不,忽悠孔祥穿过裙子。

这不,她刚进厨房,外面大门就进来了人,那个身形应该是她和孔祥的大伯,也就是孔祥他爸的哥哥,孔繁建。

他家跟孔祥家是同一排胡同,中间只隔了一栋房子,一分钟不用就能走到,孔祥长大一点后就经常跑过去玩,直到他家里养了条狗子——很小的长毛狗,但是见人就叫唤,一度成为孔祥童年的噩梦。

但现在大伯家还没养狗,老姐刚刚多半是在他家玩,知道他要过来了 ,于是就先跑回来通风报信。

这不,她刚进厨房没一会儿,两位妈妈就系着围裙走出来迎接客人。

孔祥他爸和我老爹也下炕出门,招呼着他们的老大哥进门。

大伯是个慈祥的胖子,对孔祥特别照顾,过年压岁钱经常一给就是好几百。

进屋后孔祥看见他,一眼认出这是会给自己糖吃的人,呀呀笑着爬过去要糖,可给大伯乐得。

我也紧随其后爬到大伯身边,大伯两手一捞,一边抱起一个,做到炕上逗起我俩。

“悠悠,还认不认识我?”

也不知道为啥,大人就喜欢问小孩这句话,孩子年龄越小,问的也就越多。

我哪能不认识他啊,前世除了爸妈和姐姐以外,就他对我最好!

我上去mua了他一口,胡茬子扎脸,但感觉特别亲近,大伯的身体软乎乎的,被他抱着很舒服。

谁料我这一口却把我老爹的醋坛子打翻了,他羡慕的眼珠都红了,鼻孔一张一合,跟大黄牛似的。

我赶紧挣扎着要去老爹怀里,在他脸上也使劲啃了一口,这才平息下公牛的愤怒。

这一出把在场的众人都逗乐了,我心里也忍俊不禁,这哪里是父女啊,简直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也是奇怪,还是孔祥的时候,我的性格其实是挺内敛的,连跟父母说句亲近的话都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mua一口了,现在变成了女孩,却不知为何放飞自我起来。

我确实是有装成乖乖女,跟父母亲打好关系的想法,但也没想要装得这么过……感觉就像是身体里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

或者,说成是脱胎换骨更好一点?

新的身份让我用不着再在意别人的看法,敢做出一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就这样换一种活法似乎也挺不错。

在欢笑声中,妈妈们从厨房出来宣布可以开饭了,我才发现原来大伯他媳妇,也就是我大伯母也来了,她一来就进到后门帮忙做饭去了,三个妇女同志,还有我姐姐这个小女同志帮忙,做饭的效率那叫一个快,这才十一点不到就完工了。

接下来只要我跟孔祥抓完周,就能开饭了。

大人们把炕收拾干净,大红布铺整齐了,各种小玩意分散着摆在上面,金元宝放在前面最显眼的地方,爸妈都希望孩子能抓到元宝。

按照年龄大小是我先抓,孔祥被妈妈在怀里歪头看着,小脑瓜还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看见我被抱到炕头,咿呀叫着也想下来找我玩。

我没搭理他,在大人们的注视下直直朝着金元宝爬过去,干脆利落地把它拿起来,抓在手里举起来打量。

嘿,还挺沉的,难不成是真的?

大人们看见我抓起了金元宝,一个个都乐开了花,说我是个小财神,将来一定发大财。

我咧嘴冲他们笑笑,把金元宝放嘴里咬了一口,一使劲在上面留下了一圈花瓣形的牙印。

金漆剥落,露出元宝的真面目——好家伙,木头做的!

油漆的味道苦得我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我老爹急忙把元宝抢走,拿水给我漱口,大伯他们也都哭笑不得,又是惊吓又觉得想笑。

“这玩意可不能吃!”

面对老爹严肃的表情,我吐了吐舌头,卖萌认错求原谅。

老爹板了一会脸,最后泄了气,样子跟老妈昨天简直一模一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接下来轮到孔祥抓了,我的金元宝被放回了原处,我猜他肯定也要抓这个。

前世没人告诉过我抓周的时候我抓的什么东西,但代入一下以前的自己,不难推测出我会抓什么。

红布上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半点兴趣,也就那个金闪闪的大元宝能入得了我眼了,除了这个之外,我想不到孔祥还会抓什么东西。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孔祥从炕头出发,一下一下往前爬去,可是爬着爬着众人却发现不对劲,他怎么偏离路线了?

抓周的东西都在他正前面,可他怎么往右手边爬过来了?

“不是这边,浩然,看见那边那些好玩的了吗,去拿一个给妈妈。”

孔祥妈妈想把孔祥引导回正确的路上,然而他就像听不见似的,眼睛看着某个方向,头也不回地朝那边爬去。

眼看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那小子竟然扒拉着我老爹的胳膊站了起来,大人们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没一个出来阻止的,眼睁睁看着他跟我眼对眼,啪一下抓住我的胳膊。

“呀呀呀!”

孔祥抓住我,使劲把胳膊抬起来,就像是拳击台上宣布胜利的裁判一样,实在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随后爆发出潮水般的笑声,孔祥他妈妈边笑还边拍手,直呼不愧是我儿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我抓了个金元宝,寓意着我将来能赚大钱,而孔祥抓了个我,岂不是寓意着……

我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急忙甩开孔祥的手,那小子被我拂了面子也不生气,估计听见周围人的笑声就以为自己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于是嘿嘿傻乐起来。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