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幻似真。
少年吃力前行，背上仿若背负泰山，每一步落下，都引起地面震颤。
在他的身后，无数叱咤一方的强者倒下，血腥味弥漫，古老严肃的宫殿倒塌，一片断壁残垣。
“我还挺强的嘛。”他调笑一声，胸腔剧烈起伏，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素白衣裳，更衬的几分凄凉。
耀眼光芒倾洒而下，少年抬头，上方有他此行的目标。
烈日当空，正是阳光最浓烈的时候，稍微有些看不清她的模样。
衣裙翻飞，女子悬在空中，如传说中那般冰冷，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淡淡注视着下方浴血的少年。
她的面容绝美，无法形容，任何修饰词语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可惜没有表情。
长裙飘荡，包裹其内玲珑有致的身躯，裙摆随风摇曳，好似绽放一朵素白莲花。
女子脚尖轻点，在空中踩出阵阵涟漪荡漾，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优雅与从容。
当然，还有那份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的疏离。
少年静静等待，既不欣喜也不排斥，嘴角噙着笑容，后背咔咔作响，骨头移位。
毕竟他身上背负的是……苍穹之重！
“我很帅么？”他问，细长眉毛挑起，一双星眸古井无波的看向对方，并不因为她的容颜有任何动容。
女子不答，水润红唇抿起，两人相对而立，皆是白衣。
此地乃是第九重天，上穷碧落下黄泉，划分凡人与仙界的交界处。
但那已经是过去了。就在刚才，这少年一人一剑孤身闯入九重天空，凭着无匹剑意竟然强行撕裂了两界薄膜！
从此以后，仙界与凡人世界将不会再有任何隔阂，所有人族都可飞升仙界！
这是多么大的罪孽啊……
天帝与众仙震怒，派遣她这位九天神女前来镇压，但她不明白。
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也不明白他怎么还能对自己露出笑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少年笑容温和，低声嘀咕，“我就说我很帅嘛，连神女都要心动，偏偏几位师姐总是嘲笑我。”
他右手伸出，手指修长而有力，朝着不远处成堆的尸体中央招手。
“锵！”有长剑出鞘，剑音清脆动听，于此方天地瞬间划过一抹白芒，落在少年手中。
这是一柄三尺长的佩剑，剑身雪白亮丽，线条流畅，剑柄处缠绕一红色流苏，看起来与普通制式长剑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个挂件而已。
但神女却退了，万古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警惕。
便是这柄“普通”长剑，屠尽了九重天的守护奴，尸体堆积成山。
“别怕嘛。”少年朝她望来，“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好……”
“咳咳，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似乎是说漏了嘴，他连忙改口，人畜无害到，“我是好人，真的。”
神女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耍流氓般的话语，玉手抬起，手指丰润白皙，霎时天地无光，一股肃杀之气凛冽。
“别生气啊。”少年叹气，一步向前，无视杀意与杀气，剑气冲霄横扫所有在云间看戏的仙人。
“多大了？”他问。
神女一愣，思绪被这突然的烂话打断，下意识开口，“十六。”
“奥。”少年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后逐渐靠近，继续问到，“那有没有男朋友啊？”
“男朋友？”
“就是道侣，白天同去同归，晚上嘿嘿嘿的。”
“……”她生于仙界，自幼修道，一颗道心纯净无暇，但即使再单纯，也不可能听不懂对方话语中的调戏。
无需再多说什么，地风水火骤然共起，形成一座小型天地，把这无耻的家伙困在里面镇压。
“哎哎！我跟你开开玩笑你生什么气！”少年在大地翻滚、狂风呼啸、水火共存的世界中上蹿下跳，气急败坏的喊到，“脾气这么差，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地风水火之世界猛然一滞，神女宏伟的胸脯起伏，额角青筋浮现，身为九重天的守护者，万年以来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情绪。
清冷出尘气质不在，反倒多了几分属于人的可爱。
少年见此，立刻笑嘻嘻，“这就对了嘛，不要生气，生气长皱纹。”
随后，他又一脸八卦，“刚才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地风水火世界继续运转，全部化作致死杀机围攻少年。神女背过身，不愿再看他讨厌的脸。
“我这是怎么了……”她手轻放胸口，万年修道，清心寡欲，怎会被人三言两语挑拨的心绪不宁？
或许是修心不够，等此间事了，回去再静坐万古好了……
她这么想着，背后却依旧传来不绝于耳的讨厌声音，“那我不问这个了！”
“我问点别的……”少年沉默片刻，又继续大喊，“你介不介意换一个男朋友啊！”
“……”神女的双拳已经捏紧，恨不得回头锤死这口无遮拦的家伙。
“那如果你介意的话，考不考虑多一个男朋友啊！”
瞬间，万籁俱静，莫说不染尘世的神女，就是天上看戏的仙人也倍感无语。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
地风水火世界消失，神女转过身，眉眼冰冷，寒意侵蚀大地变成冻土。
“你。”她开口，声音宛若空谷幽兰，令人心神皆怡。
“我？”少年指了指自己，浑身舒泰，那地风水火的世界可真不是人呆的，一会被碾压，一会被风刮，再过一会又得被冰火两重天迫害，简直是万般折磨。
神女不理，脚下冻土开裂，一柄湛蓝色的冰剑从中析出，寒气如同浪潮刹那席卷天地，所有看戏仙人急忙退去，显然怕极了这柄剑。
“啧啧。”偏偏少年还不知死活，望着冰剑仔细打量，最后竖起大拇指，“好剑！”
“死吧。”她说，语气不悲不喜，玉手握住剑柄，连时间与空间都被冻结！
“正有此意！”少年不以为意，反而洒然大笑，声音响彻天地间，朗朗清清。
两人相向而去，雪白佩剑与湛蓝冰剑同时在空中划过一抹流光，美丽又绚烂。
剑舞蹁跹，谁都没有留手，剑剑置对方于死地！
终了，残阳如血，两人并肩对立，一人倒下。
世界随着他的跌落逐渐远去，一片喧嚣之声。
素白长裙如同瀑布，在他眼中倒流，其上**耸立，容颜绝美。
“是个别处都看不到的好地方呢。”少年想着，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血液溢出。
他此番前来，不带一兵一卒，孤身上九重天，并不是世人所想的那些所谓的大义，反而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想看她娇羞的样子。
长裙忽然被掀开，露出洁白笔直的大腿，神女一惊，但已经晚了。
少年眉开眼笑，洋溢着满足神色，“粉色的……”
随后彻底阖上眼眸，独留两颊绯红的神女久久不曾言语。
他只身杀上九重天，就为了看一眼自己的……的裙底……？
倏的，神女感觉心中一阵烦躁，想把他拉起来再杀上千遍！
可惜，生死轮回不得逆转，少年自然也不会复生。
最后只有神女染尘，心中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