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然是天光大亮了,清晨时分,直隶省的农民伯伯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一个个眼神中带着纳闷和惊恐的看着那辆冒黑烟的小轿车。
只见那小轿车里,坐着一个穿着旗袍,画着精致妆容的美艳女人。
小汽车时而冲下涌路在田垄之中奔行压坏青苗无数,时而撞在树上冒起浓烟,开车之人仿佛是把轿车当碰碰车开似的,四处乱撞。
王妩从树上倒车出来后,引擎嗡的一声巨响,向后猛推,直接冲进了地里,将一户农夫的一地白菜倾碾的稀烂。
如此这般,农民自然是不愿意,拎着锄头皱着眉,几个人便围了上来,前来找王妩要个说法。
王妩以手掩面,根本无颜面对农民伯伯。
以她的稀烂车技,能开出薛府跑出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她侧身从车上的一个公文包内随手抓了一大把银元,交给了那农民伯伯,美艳面庞苦涩。
“那个……其实我也不想开着车冲进您田里的,我这车技……”
“嗯……拿着吧,算是补偿了……”
一大把的大洋,少说十几枚,那农民伯伯看着手上的银元,只觉得难以置信外加惊喜。
和自己的侄子,外甥等小伙子咬了咬银元,挨个的吹了吹,见是真的,更是狂喜。
走过来一个面容淳朴憨厚的农家小伙,拿着一枚银元道
“太太,俺家还有两亩地,您要是有兴趣,可以接着压!”
王妩苦笑着连连摆手,无奈应道
“不不……算了算了……我……哎回见吧……”
旋即,她一扭方向盘,险些撞倒放农具的小房子,再次开上了涌路,扬长而去。
那农民伯伯摆弄着大洋,看着走远的王妩,不由得咋舌感叹。
“这他娘滴有钱人是肿么想滴,这不有病么?开着汽车压白菜玩,是真他娘滴闲的难受……”
王妩的副驾驶座上,还在恢复中的锦虞,此时捧着肚子,笑的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他越是笑,王妩开车越是没底,面上越是难堪,柳眉紧蹙,美艳面庞因难堪而泛着红晕,白里透红水蜜桃一般,银牙紧咬。
“哎,黄毛你别笑了行么?这个……开车开不好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首先我不会开手动挡的车,c2的驾照我能开珉国的车,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好不好?”
锦虞捧腹大笑依旧,身子靠着右侧车门,头枕着玻璃,一副笑麻了的态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司机真的不是个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
“我数数你这一路撞上的都有什么东西哈!”
王妩怒目而视,美艳面庞即是羞耻又是震怒。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锦虞没听见似的,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呐,出门时,撞倒窝棚六个。”
“出来后,撞折小树十几根。”
“压坏农作物无计其数。”
“差点撞伤四十多个农夫农妇。”
“差点怼到农夫家的耕牛。”
“你这车开的,跟日本鬼子派来下乡扫荡的似的……”
王妩一声长叹,侧过头去不看那欠打至极的黄毛,烦闷至极,心道等回去救活了奶奶后,她要先找个驾校,好好练练车技……
不能再被这狗黄毛吐槽女司机云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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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多时,锦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旋即便换了锦虞来开车。
锦虞旧事重提了一番,与其待在成德,不如先回直沽。
锦虞是直沽督军,有着很大的全力,能直接征调直沽的那些道观寺庙和江湖上那些抓鬼的术士,行事能有更多的助力。
王妩坐在副驾驶上,胳膊架在窗框上,枕着头,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而后微微点头。
“恩,也行倒是……”
“而且吧……我之前和那个绿衣打的时候,怎么说呢……感觉挺吃亏的,老道的那个铃铛,遗落在薛府了,现在我浑身上下一个法宝都没有……”
“先去直沽踅摸踅摸有什么法宝怎么样?”
锦虞应了一声,而后便专心致志的开车了。
目视着前方,他脑海内思索着自己关于自己的军队的一些事宜,心内暗定等回去后,先让王妩一个人去踅摸踅摸法宝,他自己去趟军营看一看,找找有什么人类武器经过改造能够用上一用。
正思索着,只觉得车后座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传来了一个较轻的男人声。
“那个……这位太太……这个铃铛,是不是你说的遗落的那个啊?”
“????”
王妩连忙扭回头,只见车后座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人!
那人,留着珉国多见的油背头,带着圆框眼镜,面容算是清秀,就是有些微胖,气质看上去颇为随和,好好先生的那种。
身上穿着的是较为精致的长衫马褂,看上去也是个有钱人的打扮。
这好好先生,手拿着那老道的铃铛,看着王妩的眼神,带了些拘谨和惧意。
王妩看着那人,眼神中满是不解和疑惑,锦虞此时也扭过头看了看他。
王妩上下打量了他半晌,不由得好奇道
“你……你谁啊你?怎么在我车上?”
“你……怎么上来的你?”
那人神色显得颇为拘谨,沉吟片刻后,旋即言道
“呃……我……我也是薛府的宾客……”
“是直沽万顺和商号的少东家,我叫马逢春……”
“昨天晚上那些怪物出来后,我就一直往停车场跑,之后遇见你们了。”
“看到你们的身手后,我就想着跟着你们一块逃出来,第一辆车被那个大傻子怪人搞坏了以后,我就上了第二辆……”
“一路就,跟着你们过来了……”
“铃铛也是我那时候捡的!”
“来,太太,铃铛还你!”
王妩旋即接过了铃铛,看着那马逢春,虽说他面相随和,但……她总是觉得怪怪的,一个普通人是如何从宴会厅跑到那么远的停车场的?
纯粹凭运气?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她同锦虞对视了一眼,而后,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再次扭回头来,看着马逢春言道
“恩……既然都已经出了薛府了,等回到了直沽,我们就把你放下来,如何?”
马逢春连连点头道谢,王妩也无心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溢美之词,而是侧身靠着车门,继续闭目养神了。
这马逢春好似完全没有社交障碍似的,很是自来熟,王妩懒得搭理他,他便去和开车的锦虞聊天。
他看着锦虞,目光中又是后怕,又是好奇的言道
“哎,这位将军,昨天晚上的那些怪人,都是什么东西啊?我看拿枪打都打不中,抱着人就是吃啊,这是鬼还是什么?”
锦虞实际上也不太爱搭理他,只是他一直追着问,一句话不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好歹人家还帮王妩捡回了铃铛了呢。
他皱了皱眉,旋即应道
“那些啊……都是走尸人魔……算不上人,也不算鬼……”
“你可以理解为,人肉成精了!”
“妖,非人活物所化,魔,人所化,鬼,人死后所化,怪,非人死物所化。”
“走尸人魔就算是怪这个分类。”
“怪这个分类,一般思维都不太正常,甚至可以说全员脑子有病……”
锦虞旋即,又给马逢春说了一番妖魔鬼怪的各个特点和不同。
马逢春一个商号少东家,哪里听过这些,听神话故事似的,越听越是兴趣盎然。
他回想着昨晚锦虞王妩昨晚和那两个怪人激战的情形,不由得好奇起锦虞和王妩是个什么来。
连忙看着锦虞,好奇追问道
“那……小将军,你昨晚又变狮子,又念佛号的,还能有那么多法术,你是啥啊?你是佛爷,夫人是菩萨?拯救凡人来了?”
锦虞闻言,不由得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佛爷?
被人说成是佛爷,就像是真实世界的一个小公务员,被不明觉厉的老百姓错认成省长似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和马逢春解释,呵呵无奈道
“呃呵呵……也不知道咋跟你说,反正我的话确实非凡人,我夫人嘛,是个拥有厉害法宝和特殊体质的凡人。”
他话音未落,王妩旋即懒洋洋的出言辩解。
“谁是你夫人?真是……我发现你真的好喜欢逮着个陌生人就占口舌上的便宜……”
锦虞笑笑不做言语,专心开车。
那马逢春神色看着二人那副情形,只觉得颇为摸不着头脑。
这俩人,一个军阀打扮一个姨太太打扮,甚至还有点夫妻相,怎么那太太却说并非夫妻?
他微微摇头,而后看着锦虞好奇道
“小将军,昨天晚上那批妖魔,他们领头的是那个驼子吗?你们为什么不灭了那个驼子啊?你们这一走,那附近的百姓可都遭殃了啊!”
锦虞摇头叹气,无奈应道
“昨晚和驼子对招,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更何况,他们领头的也不是驼子,而是鬼王!”
马逢春闻言,面上不着痕迹的稍稍展露了几分笑意,而后继而好奇道
“哦?鬼王?这鬼王是什么?长什么样子呢?”
锦虞看着前方道路,悠悠出了一口气,而后应答道
“鬼王啊……就是鬼里面的王呗……厉害得很,相当于佛家的杂号罗汉,道家的人仙,和真正的小神仙是一个级别的存在,展开鬼蜮,能覆盖一座城市,整个城市内的每一寸土地,都能被他支配!”
“至于长什么样子嘛……”
“其实是看鬼王心情的……一般都是维持他生前的样子的,生前年轻时最好看的样子,然后穿着人类的衣服,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而且吧,鬼王只要想藏,几乎谁也找不到。”
“除非境界比鬼王高一级的罗汉尊者或是道家神仙散开神识挨个的查找,否则同级别,或次级别,压根就找不到,也辨认不出来……”
马逢春点着头,从口袋中掏出了鼻烟壶,听故事似的听着锦虞讲述这些神鬼之事,三人一路,奔直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