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个人不多的时候，徐吟又一次偷偷摸摸来到了大师姐的闺房前。

推开门，穆清颜早已等候在了屋内。

她似乎为了方便，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丝质睡裙，衬得本就曼妙的身形更加妖娆勾人。镂空的侧腰和锁骨下方的白嫩，都惊艳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徐吟不敢多看。

他一进屋就低着头，默默不说话。

“来了。”

穆清颜淡淡地抿了口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脱吧。”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那语气反倒像是经久风流的老嫖.客。

徐吟却有些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怎么……今日不灭灯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

穆清颜略微蹙眉，语气不悦起来：“什么时候轮到你发问了？”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大师姐被我看光了身子，难道不会介意吗？”

“还是说……”他忽然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大师姐今日打算卸磨杀驴了？”

穆清颜当然没有想过那么多。

她只是实在不解，徐吟的身体为什么恢复的如此之慢，所以忍不住想要探查一番他的身体情况而已。

“别问。照做就是。”

见穆清颜眼神越来越危险，徐吟只好忙不迭的将外衣脱了个干净。

然后只剩一条内裤的时候，他踌躇为难了很久。

“够了。”

穆清颜忽然道：“背过身去，闭眼坐下。”

徐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能老实照做。

很快，一双柔软的小手轻抚上了他的脊背。带着一丝冰凉的玉指沿着他脊背的线，从尾椎骨一点点缓慢向上撩动。

那细腻柔软的触感，让徐吟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美人就是这样的。

人家可能都不需要用力或者刻意，玉指轻轻地一撩拨，都比专业技师按摩还要刺激挑逗。

穆清颜则是凝眸蹙眉。

徐吟的体内经脉和灵力情况，说的好听点，叫每条经脉都有自己的想法。

已经不是不能修行的问题了。

根本就是重伤濒死。

这么久以来的灵修和丹药，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倒愈发严重了。

“徐吟，你当真每天都在山门处扫落叶吗？”

“不然呢。”徐吟无辜摊手，“敢旷工，岂不是又给了你欺负我的理由？”

一时间，穆清颜也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这种伤势，扫落叶可扫不成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天天参加生死搏杀呢。

“怎么了大师姐？”

似乎是自己沉思时间太久，面前的徐吟低声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

穆清颜手颤了一下。

但下一刻，她的声音立马恢复了冷峻：“你若是死了，我上哪找你这么好的采补对象？”

“这几日若是身子虚了，准你旷工几天。好好休息。”

这是徐吟从穆清颜口中，听到过最温柔的话了。

虽然徐吟也知道，这是为了方便她随时找自己采补。

“那大师姐，今日的采补——”

就在徐吟小心翼翼地想要试探，能不能把今天的采补也赖过去的时候，却听到穆清颜清浅的声音：

“今日不用采补。”

“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做。”

……还有这种好事？

徐吟还来不及开心，就听到穆清颜低语：“我的剑法最近到了瓶颈期。你陪我练练剑。”

徐吟怔了一下，随后尴尬一笑。

“大师姐真爱开玩笑。”

“我一个微末的记名弟子，哪会用剑啊。”

穆清颜忽然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你觉得骗我有意义吗？”

“你是觉得，一年前我没见过你用剑？”

徐吟讪笑一下：“一年前会，不代表现在也会啊。人都是会忘的嘛。”

“我又懒又笨，一段时间不练就忘了。”

“没事。我可以帮你想起来。”

穆清颜只留下这么一句冷冷地话，徐吟就感觉自己被拎着衣领，被丢在了院子里。

一起被丢出来的，还有一柄木剑。

落叶斑驳的庭院里，穆清颜如出水芙蓉孑然独立，素手执剑，冷冷地看着他。

徐吟揉了揉摔疼的腰，暗自嘀咕了一句看我腰摔坏了以后你找谁双修。

这已经是徐吟能想到最恶毒的咒骂了。

“大师姐，你真的高估我了，我确实不——”

徐吟很想解释完。

告诉她，自己真的不会用剑。

只是可惜，穆清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徐吟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剑光已经袭向了自己。

穆清颜这一剑很认真，没有丝毫吓唬徐吟的样子。

似乎只要徐吟不挡，这一剑就会直接将他的肩胛骨捅个洞穿。

徐吟挡了。

只是依然没有改变肩胛骨被捅洞穿的命运。

那柄木剑无力地挡在穆清颜的剑下，却丝毫没有改变剑的轨迹。

肩胛骨处缓慢渗出的殷红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徐吟也疼得倒吸冷气。

穆清颜更是美眸颦蹙。

“……不躲？”

“……我哪躲得开啊。”徐吟苦笑起来。

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几乎让任何一个人看到，都只会觉得他确实是个不会用剑的凡人。

“大师姐若是真的心情不好，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他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你直接打我一顿出气，我也说不了什么不是？”

不知为何，穆清颜看到他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生气。

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无论如何都不肯用剑吗？”

穆清颜深吸一口气，清眸认真地盯着他：

“你若是好好用剑，我可以随你提一个要求。”

徐吟怔了一下。

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个素若冰霜的大师姐，到底是真的单纯到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还是确实不在乎。

“那个……”他试探性地问到，“大师姐，你确定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什么都可以。”她又重复了一遍。

“哪怕让你不带采补的和我睡一晚上也行？”

“可以。”她略微挑眉。

那表情，似乎是在嘲弄自己的胆小。

这或许是个足以让全宗门，甚至全修行界都为之疯狂的条件。

可徐吟低着头，良久才默默苦笑摇头。

“对不住了大师姐。我就是再动心，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可我……”

他落寞地垂着眼眸。

……真的不会用剑。

“你——！”

穆清颜那张冷冰冰的俏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了生气蹙眉的表情。

她确实很生气。

生气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他都不肯为自己用一次剑。

也生气他始终不肯透露半分自己不用剑的原因。

就因为他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

以至于一直到现在，他对自己都像是一团看不清的雾。

……一无所知。

“对不起啊，我确实废物，帮不到大师姐你。”

他干笑着咧了咧嘴：“无论如何，大师姐都是长生门大弟子，是掌门剑尊的亲传。”

“能陪你练剑的人应该有很多。还请大师姐不要为难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记名了。”

说完，他捂着汩汩渗血的肩头，深深作揖。

然后，缓慢而蹒跚的朝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穆清颜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失神。

……一年前。

他被自己捅碎道丹之后。

也是这么朝自己深深作揖。

嘴里说着……多谢穆仙子手下留情。

然后，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蹒跚离去。

“徐——”

她险些抑制不住去叫他的名字。

听到动静的徐吟默默回头，恭敬客气地说：

“大师姐还有事吗？”

穆清颜茫然了一瞬间，眼眸又恢复了清冷。她半垂眼帘，低声道：

“今日没带治伤的丹药。”

“给你些灵石，自行去山下买药治伤吧。”

说完，她流袖挥舞，一袋灵石甩在了徐吟的身上。

徐吟踉跄着接下了灵石，低声念了一句“多谢”。

那种疏远而陌生的语气，让穆清颜的心情愈发落寞。

“……对了。”

就在穆清颜失望转身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徐吟的声音。

“虽然可能只是我胡诌乱扯的。”

“大师姐有没有可能，试试换一把剑？”

穆清颜猛地转身盯着他。

徐吟脸上依然是人畜无害的表情，带着腼腆纯真的笑容。

“为什么这么说？”

“诶呀……只是觉得大师姐这么好看的女子。”

“要是能拿一把纤细灵动的细剑，应该会更加仙气飘渺、更加好看吧。”他挠了挠头。

穆清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

这柄剑是师尊送给她的。据说是北国锻造大师的绝品，足以位列天下名剑之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这剑不适合她。

“知道了。”

心中思绪万千，到了嘴边只变成了冷冷地一句。

徐吟也不介意，赔了个笑脸便匆匆离开。

庭院里，又只剩下了穆清颜一个人，望着手中的剑陷入了深思。

“莫非……师尊给的剑，真的不适合我？”

她也不知道。

自己为什么宁可相信一个不肯用剑的人。

也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位传闻中嗜剑如命、剑道独尊的剑痴师尊。

而就在徐吟离开庭院的时候，不远处的庭院外，一道轻咦声似有似无地响起。

“咦？”

“这剑意……”